永寿殿只剩下禅帝与顾辞二人后,父子间的关系才稍显亲近了些:“坐吧。”
顾辞走到禅帝身旁坐下。
数月不见,这一趟西行让顾辞看上去比当初要成熟了许多,禅帝笑了笑,带着些许欣慰。
“父皇,儿臣回程路过奉···”
片刻的宁静后,顾辞先开了口,却不成想言未尽便被打断:“公事明日朝堂上再说。”
顾辞顿了顿又道:“此次西行,遍历民生···”
“那些见闻也留着与宋卿谈论去。”
禅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顾辞意会道:“那···父皇有什么要问儿臣的吗?”
禅帝特意将顾辞一人留下,实则是想探查他对禾时的态度。
当初同意赐婚只不过是为解决南蛮一事的应急之策,暂时与禾荃假意修好。
禅帝自始至终也未曾真正信任过禾荃,更不会放任禾时背后所携的南潼力量与顾辞融为一体。
“朕瞧着你与禾丫头相处的不错,是否对她有所改观呐?”
顾辞刚到西川时,递过一份密信回宫,信中提到禾时此人性格娇纵自由,并不适合嫁入宫中,有意请禅帝取消婚约。
但禅帝对此,并未有明确回应。
如今却又问起来,顾辞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犹豫再三。
“父皇日后接触久了便知她性子,如今进了宫,儿臣与她再不合也只能敬而远之罢。”
禅帝将信将疑,目光紧紧盯着顾辞。
企图透那眼眸窥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他不相信顾辞会毫不在乎南潼那足以震慑天下的六十万大军。
“嗯,既进了宫,该尊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成婚前让她跟着皇后多学学,你们私下也不便来往,感情以后成了婚自然可以培养。”
“是。”
顾辞离开永寿殿时已近亥时,宫中灯火也熄了大半。
候在殿外的小厮尔顺一见他家公子出来,立刻兴冲冲地凑上去:“公子!”
见他这般异常兴奋的样子,顾辞倒摸不着头脑了。
“公子,郡主说在前边儿比花亭等您。”
尔顺趴在顾辞耳边小声说道。
那一脸谄媚的样子,叫顾辞气不打一处来:“你才刚见过人家,就这般上赶着给人家办事啦?”
尔顺闻言挺直了胸脯,理直气壮道:“那···郡主不很快就是尔顺的主子了嘛!”
“我看你巴不得现在就叫人家主子了。”
顾辞狠狠白了尔顺一眼,大步离去,尔顺赶紧抬脚跟上:“公子愿意,我们做下人的自然高兴啦!”
“公子,比花亭往这边走。”
行至岔口,见顾辞没有赴约的意思,尔顺悻悻地小声提醒道。
“不去。”
禅帝的话油然在耳,宫中针对禾时的势力尚不明确,此时两人确实不该走的太近。
“可是方才郡主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像是有事呢!”
尔顺这话一说,顾辞又开始犹豫,毕竟是朋友,何况这偌大的皇宫里,禾时怕是也只能找自己了吧。
想起方才在永寿殿的出言相助,顾辞还是调转了方向。
比花亭中
“郡主,二公子来了。”
竹磬远远看见夜色中朦胧俊逸的身影,比禾时还要激动。
“有事快说。”
顾辞还未走到跟前便极不耐烦地催促道,边说着还似不经意的瞥了眼禾时身旁的竹磬,眼神中略带警惕。
“我既已入宫,宫里定会向我父王送信吧?”
禾时温温的问道。
“这无需你操心。”
虽没得到什么好脸色,但毕竟是求人,禾时还是一再放低了姿态。
“早前就听说南潼糟了大灾,我一直不放心,可否托人带个信,告知我南潼如今的状况?”
见顾辞没有立即回话,禾时又道:“原打算直接求陛下的,可方才那般情形怕也不便开口。”
这样低声下气,收敛锋芒的禾时着实难见,看来她此番是真的毫无办法了。
顾辞有片刻的心软,然思虑后却仍然作出一副无情的样子嘲讽道:“若真有大事,南潼王自会上奏的,用得着你费力去打听吗!”
顾辞的态度是禾时不曾料到的,一旁的尔顺也甚是惊讶,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主子。
“走!”猝不及防的一声令下,尔顺还来不及向禾时行礼,便匆匆跟上快步离去的顾辞。
留下竹磬一脸愤愤地替禾时鸣不平:“二公子怎么能对郡主这样呢?”
禾时收回失望的目光,心下忍不住一阵自嘲:“呵~他那么恨我,我怎么还指望他能帮我呢!”
竹磬闻言,暗自流转眼波,将这话记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