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仿佛被抓住了死穴,狡辩道:“师弟,你别听她胡说,是妖族抓我来的!”
楚鸾接着道:“君上派我杀了他,他为了保命,告诉我说知道妖君的秘密,元掌门,你想不想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元慎心感不妙,问:“是什么?”
楚鸾道:“他说,玉和妖君,是神族。”她当年得知了玉和的秘密,惶恐非常,所以用了点手段,让东寻假死,只是为了留个底牌,免得玉和日后对付她,没想到,玉和死了,这张底牌却成为了摘清夜惊华的关键证据。
元慎震惊,东寻怎么会知道的,这件事,他仅告诉过风师伯一人,可没多久,风荀子就死了,他质问东寻:“你如何得知?”
东寻知道事情没法瞒下去了,又见元慎被瞒了十三年却一无所知,心中顿时生出了报复的快感,直起背靠在笼子上,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笑:“这不是你亲口告诉风荀子那老东西的吗?没想到会被我偷听来吧,也是,我在你眼中犹如粪土一般,你哪里会注意到我,即使炼化灵角时,我在暗中躲了七日七夜,你不是也一直没发现吗,哈哈哈!”
元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年,炼化完灵角,他就昏过去了,不过片刻就被冲进来的陆骞、辇云两位师伯唤醒,他看到香炉里有两枚骨符,也曾怀疑过,三只灵角怎么会炼化出两枚骨符来,但两位师伯都是信得过的人,没道理联合起来骗他,又想到,许多道家法宝均是成双成对,应和阴阳二字,说不定这两枚骨符也是如此。后来,一切都很顺利,地府之路确实重开了,他心中的那丝疑惑也消了。若东寻当日真的在暗中蛰伏,只怕做过什么坏事,他追问东寻:“你做了什么?”
东寻想起往事,愤怒地骂道:“我献了枚骨符给她,说可以保住她的命,那贱人却派人来杀我,当真可恨!”随即看了看元慎,阴险地笑:“十三年了,地府之路想必早已重通了吧,元慎,看来你杀了自己的师父!”
元慎慌了:“不可能,北海之内有山名幽都,持阴萝枝通地府!她不过赠送了阴萝枝而已,怎么会死的,你说谎!”冲上去,一把揪住东寻的衣领:“你怎么会有骨符的?那上面写了什么?”
东寻看见元慎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笑得更是开怀,恶狠狠地道:“骨符其实有三枚,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偷了中间那枚,上面写着:斩神血为祭。”
北海之内有山名幽都,斩神血为祭,持阴萝枝通地府!
怎么会是斩神血为祭的?元慎嘶吼:“不会的,我没有杀她!这怎么可能,明明只是用了阴萝枝而已!”
楚鸾叹道:“玉和妖君禅位前,瞒着众人,将满身妖力尽数渡给了当今君上,我猜想,她是为了防止身上血脉被妖气污染,她回故居时,我原以为你会看出来,却没想到你最后动了手。”
元慎当日的确发觉玉和身上没有戾气,只以为是因为她身在故居,收敛了气息而已,可他怎么可能杀了她呢。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难道真的沾染了玉和鲜血吗?这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杀她的,他喃喃自语:“她要我陪她喝酒,我醉了,醒来就没见她人影了,还以为回了扶苍殿。”随即举剑指着楚鸾:“你说谎,若我杀了她,那尸骨在何处,分明是你与夜惊华沆瀣一气!”
楚鸾毫无惧色,坦然道:“她禅位前,说自己要去尘世游山玩水,又嘱咐君上,说自愿将阴萝枝赠予你,你离开的时候,切勿阻拦。八月十六那日傍晚,我送她到了莫离居,远远守在外头,一直没有任何人或妖进出过,直至八月十七,你匆匆离开,我进了小院,并未见到她,她若想瞒住所有人,自然会有善后的法子。”
元慎知道,玉和的确是个缜密的人,她若真的想瞒住天下,自然会有办法的,还有在幽都山,重开地府之路的过程实在太过顺利了,下山时,是素情身上的神力护着他安然离开,现在想想,天罚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过师徒俩呢,既然是师徒乱伦,至少也要叫两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才会作罢。
可他没想到,天罚是让他亲手要了她的命!
他不明白,玉和到底怎么死的。
难不成她当晚给他下了什么迷惑心神的法咒?
不可能,她那时没了妖力,又如何下法咒?
难不成她是自尽的?可尸骨在何处?她若是自尽,他便不算斩神血为祭了,如何能持阴萝枝通地府?
元慎头痛欲裂,心脏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她怎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东寻嘲笑元慎:“我偷了骨符,就是想你们师徒反目成仇,借刀杀人,一雪你当年夺位之仇,没想到,她竟然甘愿自己去死,她真是傻,太傻了,哈哈哈,不过,你杀了自己的师父,比我更可恶,我当年谋害风荀子可没有成功呢,哈哈哈,弑师之徒!”
今日这一切,对于元慎来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从来没想过,玉和竟然死了,可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她的确死在了十三年前,他酒醉做梦的时候,玉和死了,他开心的拿着阴萝枝回修界的时候,拿着的是她的性命!
元慎痛苦极了,仿佛被抽干了魂魄一般,整个人倾颓下去,又觉锥心之痛,了无生趣。
如今这一片祥和的世间,是她的命换来的。
他恨苍天,恨神界,他与她本就相恋得痛苦,神界为何偏偏要她死!
可怜她,尸骨无存,死得寂寂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