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泱见她忙得像条八爪鱼似的,可料理起事儿来也仿像有十个脑袋、八只手。
无论什么事,只要送到她手里,便会给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云淡风轻地处理掉。
“可我还是想她。”
“那……实在不行,你就放个风筝,约她明日出来见面?”
“你觉得她会来吗?”
楼二娘忽然停下来,八只手变成两只,惆怅地抱在胸前。
她低着头想了想,肯定道:“只要她还没跟少将军睡,那她就会来。”
“他敢!我活剐了他!”
楼二娘子瞅他一眼,不过瘪了瘪嘴,又接着算账理事。
好一会儿,她才说:“你要实在不放心,让‘月咏’盯紧些。少将军那般温柔宽厚的男人,最多也就撩拨几下,再过分,也不至于霸王硬上弓。倒是咱们那位姐姐……那可就说不定了。”
“唉唉!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她什么揍性,你心里没数?”
楼泱本想开口辩驳,可看着楼二娘那张副得意的脸,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站在哪儿攥了半天拳头,最后甩袖进屋。
“怎么?开她两句玩笑,你便不乐意了?真这么在乎,前日‘他’让你退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刚啊?你怎么不拿出当年灭门破家的气势跟‘他’怼呀?这会子倒来充痴情浪子……”
楼二娘一边嘲讽,一边瞟着楼泱的去向。
那人却没理她,回屋提了佩剑和幂离,冲着气出门了。
楼二娘知道他要去哪里,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喂!回来路过悬壶斋,替我向叶先生求一副止血阵痛的药。我这几天可难受着呐!”
女儿家爽利的声音传出楼台,楼下好些过路的人都抬头看向她。
当然多数是些男人。
因为有她在,这条路上少有女儿家路过。连讨饭的老妪都不稀罕在这条街摆摊。
毕竟,楼二娘子是何等人物。
先时有几个住在“楼心月”对门的婆子听见她孟浪的言语,气得隔着大街叫骂,被她戏谑几句之后,隔天就举家一块儿搬走了。
论起嘴上刻薄,她在这条街上称“探花”,御史郎君来了也不敢称“状元”。
蹲在街边躲懒的闲汉招呼了她一声,开口调笑道:“呦!二姑娘,你这个月怎么迟了几天?别是晚上忙过了头。瞧你年纪轻轻,千万保重身子呀!”
他一说完,边上好些个无赖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楼上的二姑娘波澜不惊,只把眼往他屋里烧饭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儿,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那不能!你表妹天天晚上守着我,你问她,哪回我不得先把她照顾好了再睡?”
她对着楼下闲汉比出了一截儿根小指。
半条街的人都不作声了。
那闲汉指着二姑娘,口中期期艾艾,骂都骂不成句,脸上却是青白好看。
“放,放你……你……”
“哎呦,牛老三,你不会真的哪个啥吧!”
这时候,不知是谁插了句嘴。
俄而,沉寂了半日的街角忽然爆响了众人的笑声。
那闲汉牛老三怒发冲冠,一脚踢开门前的菜贩子,抄起根棍子便往对门二楼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