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鸣回到萧家时,直奔着自己母亲的房间而去。自己在外闯荡,有时候是觉得对不起自家父母的。
他打从从一出生开始,就享受着萧家最好的资源。不论是什么样的东西,只要他想要的,萧家能做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但是萧家想要的嫡孙,是一个能继承萧家的大统,能在萧家处理着家族事物的掌舵人,如果能成为一方大儒就更是锦上添花。而不是一个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小将,或者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官,那更是丢了脸面。
当年,出走时热血的少年郎做不到父辈们要求的那样;如今,返乡时虽做了决定,但若不是母亲以生病相逼,那也是近乡情怯不敢返回。
到了家,母亲却没有呈现出病态,反而是满面红光了,见到他,口口声声的也只剩下心疼和关切。
既然回到了萧家,就要面对父亲和祖父的声讨。
祖父的一句句痛心疾首的话,都戳着他的心窝子在扎。自小祖父便看中他天资聪颖,未对父亲所有的培养全部都集中心血倾注在他身上,可他不如入仕则已,入朝也只不过是个微末小官。
责备和声讨让他有些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像父辈解释什么:他入朝不过也就一年多,此番成就也并不算太低。
归家三日,他本以为只是母亲思念他过度想要与他见上一面。筹备了几日,正准备向父亲母亲提他要尚公主的事。
堂妹的死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了过来。他本来以为当日的请求已经留下妹妹母子的命。此后,皇帝就不会再算什么后帐,却没想到在皇帝处,真的是有一说一,当日所求的不过是妹妹能诞下孩子,但数月之后的此刻,皇上竟降下到堂妹脸上刻下字的旨意。
回来报丧的不是王家的人,是当年和妹妹一起陪嫁去的一房人。事情出的时候,王家是试图把事情往下压的,能不把“毒妇”的名头传出去,最好。就算传出去了,也不敢将她自尽的事再往外传扬。就怕有心之人加以文章,成了这毒妇抗旨。
为了送这一封薄薄的信,陪嫁去的春生一家举家都回来了。王家二夫人杨夫人见了女儿的绝笔哭了的是肝肠寸断的。更是把信摔在他脸上。叫骂着,口口声声要他好好看看自己妹妹直到死还在念叨着的是什么?
现在他展开信,最后一段是妹妹用血写下的愿望,血迹已然干涸,不再是鲜艳的殷红色。反而是看着有些可怖的褐色。
那字字句句都说着,要三哥哥疼他的孩子,要三哥哥若不是他带着人去王家,她不会有今日,要三哥哥永不能去尚公主。
隔了几日,母亲又病了。这回是真病了,因为皇帝追了一道旨意。想想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堂妹的这样一个举动到底是没有瞒过他,让他感受到了王家是否真的觉得自己有些不可一世,连皇帝的旨意都这样抗拒。下的令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把前段时间求官的王家少爷狠狠地驳了,顺便把王家少爷的父亲本身挂着的官职,也给打了下来。更是言明了,此生王家这一支都不能再入仕途。
这是王夫人的亲哥哥,亲侄儿,亲娘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她感到心安了?于是被一病不起了。
这些徐瑶不知道。她虽然看着高高在上,但并不是其他人不想她知道的事,她都能知道。
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四处的指责让他有些难以为继。想起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本来提笔要写上一封信托好友。给宫里的徐瑶送去。但是好友的信,却比他在写的来的还要快。
冯子光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掌握着的也有王朝最迅捷的通信渠道,他的来信很长,刚开始客套的表达了对他家遭遇的同情,后面的话却让萧鹤鸣有些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