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卿也早已品完了菜,眼底闪着光,直接问道:“那你这道菜的亮点在何处?”
江如晏同时面对着四个人的拷问,依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一丝的胆怯,“原来的羊肉卧蛋粉汤做法比较糙,所以口感不是很好,喝着总有种怪怪的味道。
尤其是羊肉本身味道就很大,若是不处理好,很难做出一道好吃的羊肉卧蛋粉汤,所以我对其进行了一些改进。
刚刚我说了一下做菜的流程,其中有两个步骤是说要漂去浮沫,其实在做的过程中次数远比这多,至少要有六次,才能保证最后的味道很纯正,口味清鲜醇香。”
四人互看一眼,点了点头,又走向了第三个台子。
魏灵毓一直站在江如晏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面前的四个贵人,她可是通通见过的,万一被谁认出来,那可就完了。
就算祖父就在那边大马金刀地坐着,可是也不能保证,万一出纰漏了,他就能保住自己啊,欺君之罪什么的,还是挺严重的。
魏灵毓急忙把脑袋低下,只盯着自己的鞋尖看,恨不能看出个窟窿来。
就在她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四个评委终于走了。
魏灵毓这才偷偷地抬起头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衣袖将额头上的汗珠擦了擦,真是要了老命了,他们再不走,就真的要被憋死了。
江如晏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一手握住了她擦汗的小手,另一手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张雪白的棉帕,轻柔地帮她擦着汗珠。
魏灵毓突然便呆住了,只抬着头傻傻地看着他,凉凉的衣袖抚过她的脸,一痕清凉软,甚至连心尖都舒坦了。
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心里想着,这个男人还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实在看不懂他,而且每一次见到的都不一样。当然唯一不变的一点是,话都不多。
江如晏见她睁着一双盈满水光的杏眼,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心尖一甜,手下动作一顿,声音也是轻软的,“怕了?”
魏灵毓好似着迷一般看着那薄唇,见他轻吐出两个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极力否认着,“没、没有,我只是有些紧张。”
其实是怕的,特么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能不怕么!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受罚还无所谓,问题是这古代都是诛九族啊,如果真因为她,害得将军府被诛九族,她估计死后会被打入畜生道吧?
江如晏见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却并没有拆穿她,只一心一意地帮她擦着额头的汗珠。
玉白的手指衬着乌黑的发,说不出的好看,就好似在做一道精致的菜肴一般,那么的专注,那么的认真。
魏灵毓的心彻底地安静下来,熨帖中带着一丝丝暖意。
她心里安静了,有人心里可是打起了鼓,而且是战鼓,敌人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月乐笙屏气凝神,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鹿头形翡翠盘,脑袋都不敢抬一下,生怕月老爷子一个眼神看到她。
虽然眼睛没有看过去,耳朵却一直高高竖起,听着旁边锦湘楼的刘洪山,恭敬地给几位评委介绍他们的菜品。
相对于魏灵毓的淡定自若,江如晏的侃侃而谈,刘洪山显然是略逊一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打飘,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大人物。
韩长远的声音尤为洪亮,“你这做的是什么菜品?”
“回韩大人,草民做的是极品牛肉汤。”
韩长远拿起勺子轻轻品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所谓极品牛肉汤,味要浓厚,不可油腻,可你这汤,却有些腻了。”
月老爷子闻言,也尝了一口,面上若有所思,“凡鱼、肉、鸡、鸭极肥之物,总要使其油在肉中,不落汤内,其味方存而不散。若肉中之油,半落汤中,则汤中之味反在肉外矣,且汤汁也会失其原味。”
韩长远听完两人的评价,早已吓得小腿肚子乱颤,额头冷汗哗哗哗地往下落,他的脸憋得通红,战战兢兢地道:“两位大人说的极是,草民一定记得这个教训。”
十四皇叔显然是对吃的都抱有一定的好感,虽然听两人这般说,还是尝了一口,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味道确实不好,不过,你可知是如何造成的?”
韩长远一听,身体一颤,若不是王耀在身旁扶着,怕是身形不稳,早已摔到地上去了,声音颤着,“草民不知,还望王爷指点。”
十四皇叔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把洒金扇子,轻轻摇了摇,“这你可问错人了,我虽然对吃的很有钻研,但仅限于品尝味道,至于如何做,本王可从来没研究过。”
韩长远被他的话一噎,差点没气绝身亡,使劲咽了咽口水,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到底是月老爷子不忍,帮忙说道:“推原其病,可能有三。一是误于火大猛,滚急水干,重番加水。二是误于火势忽停,既断复续。还有一种可能是,太要相度,屡起锅盖,则油必走。”
韩长远当即双手作揖,对着他拜了拜,“谢大人指点,草民必铭记于心。”
长公主听完几人的话,嘴角似笑非笑,只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动勺子的念头。
虽说她是评委,可也没人能强迫她,非要吃上一口,再做评论啊。她只那般不温不火地看着,脸上却分明写着“本宫一口都不想吃”。
其他三人见她这般模样,什么话也没说,只伸手往前指了指,便到了月乐笙的台子前。
月乐笙和吴大友当即深深行礼,然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桌前。
十四皇叔脸上堆满笑意,甚至把扇子都收了起来,只用扇柄敲着手掌,“你是如意楼的掌厨?如意楼可是连续三年拿到了厨神的名号,不知今年能否继续夺得魁首,本王很是期待呀。”
长公主妖艳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只盯着月乐笙漆黑的发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片刻才说道:“确实如此,不过,之前连续三次夺得魁首的如意楼掌厨不是被淑尤克死了吗?
看来今年万掌柜又找了个新人来参加大比啊,也不知厨艺如何,本宫也很是期待。”
月乐笙一听这话,只觉脊柱窜上一股凉意,却竭力保持着镇定。
长公主到底是不是君淑尤的亲姑姑啊?这样当着许多人的面揭他的老底真的好吗?
正这般想着,韩长远洪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下官之前也听说了这事,正是因为那掌厨被克死了,皇上才给肃王殿下重新选了个王妃。月大人,你说是不是?”
额,火药味好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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