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脸上不断扭动的湿滑的触感,龙渊就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定时闹钟小青已经爬到了他的脸上,前后蠕动着提醒他该起床了。
伸手把小青抓离自己的脸,龙渊睁开眼爬了起来,看了眼趴在自己拇指上的菜青虫小青,轻声打了声招呼就将它随手往床边的玻璃烧杯中一丢,接着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晨练。昨晚的实验进行到了半夜,害的他今天的梦还没能做完就得起床了,往日还能一直梦到傍晚时分他和妹妹、元伯吃的最后一顿晚饭呢。想到这龙渊又叹了口气,摸了摸心口,不过很快他就不再多想,晨练的时间很宝贵,特别是他再过几天就满七岁了。
盘膝入定摒弃杂念静心观想一条龙操作,晨练的流程龙渊已经非常的熟练,静下心来后他便感觉到自己仿佛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内部,这是一片黑暗的空间,储存魂念的地方识海,识海位于人的头部脑域,但并不存在于物理空间之中,只有人入定内视观想的时候才能感受得到。龙渊感知着识海内充盈的魂念,轻轻地呼唤着它们,紧接着黑暗的识海空间亮起了点点荧光,魂念回应了他的呼唤,开始顺着龙渊的指引移动。
识海是晨练的起点,龙渊引导着魂念化作一道绵延的细流,从识海出发,进入一道狭窄的通道,这是龙渊身体内的经络。随着魂念的涌入,龙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一丝丝的酸胀感,又有一些通畅的舒服。魂念在龙渊的指引下沿着经络前进,经络之中活跃的先天之气开始渗入魂念之中,停留数息便又钻了出来,这一进一出之间龙渊能明显地感知到魂念的韧性提高了一些,也就是说他的念强稍微增长了一些,身体的经络也被魂念稍微又挤宽了一点点。
很快魂念沿着经络运转来到了心脏附近的膻中穴,就在龙渊引导魂念进入膻中穴的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生命波动携带着巨量的先天之气从膻中穴中喷涌而出,随后就一股巨大的吸摄力传来,仿若饕餮巨口一般将龙渊的魂念吞噬的干干净净。龙渊直接从入定状态脱离了出来,栽倒在床上,魂念瞬间干涸令他精神变得十分萎靡,但他并没有理会这些。轻轻的抚着心口的位置,回忆着方才那生命波动中熟悉的气息,泪水在眼眶中渐渐满盈,直到溢出。
“烟烟……”一想到妹妹龙烟,龙渊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夜。
那天夜里,正在香甜的梦境中畅游的龙渊突然被元伯摇醒,还没来得及清醒呢就被元伯一把抱进了马车,发现妹妹也已经在车厢里了,刚想问元伯怎么回事呢,元伯却说先离开庄园,等会在路上再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话语中带着急切,有些慌张又带着一丝坚定。接着就听啪一声鞭响,马车便狂奔了起来,事态已经紧急到元伯连向他们解释完再走的机会都没有了。龙渊只好抱紧不知所措的妹妹,一边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元伯终于断断续续地把情况跟他们说明白了,原来是父亲龙择田预感到今夜家族会有重大危机,所以让元伯带着他俩躲到偏远的地方去,免得被仇家找到,等家族挺过了危机再回来,若是挺不过危机就隐姓埋名换个身份逃到大泱去。而正好父亲的好友大衍镇国公的封地就离万木山庄不远,于是元伯就带着他们准备到那去避一避。
可是谁也想不到,敌人来的如此之快,在他们距离镇国公领地就差一片果园的距离之时,万千飞剑毫无预兆地从四面八方出现,刺向了他们的马车。龙渊只来得及弓起身将妹妹护在身下,接着浑身几处剧痛传入脑海,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最后留在他眼前的只有妹妹夹带着泪水那惊恐的面容和从自己胸口穿透而出的一点红色剑尖。
自己应该是死了,不过妹妹得救了吧。这是龙渊最后的想法。
再次醒来时,龙渊已经来到了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正躺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六七盏刺眼的白色照明灯打在自己身上,让他有些恍惚。实验台的旁边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青年人正仰着头对着灯光观察手中捏着的玻璃试管,一个淡紫色的小风铃正围着那青年打转,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青年人告诉龙渊他叫李洋,是一名鬼物界御灵研究员,是隶属于鬼灵道的御灵学者。
那时龙渊虽然才六岁,但从小热爱学习的他对于御灵和各大御灵使组织还是有所了解的,御灵被人类学者系统地分为五大类,鬼物界就是其中一类,而大陆五大势力之一的鬼灵道正是御使鬼物界御灵的行家,鬼灵道出身的研究员定然是鬼物界研究的佼佼者。但龙渊更想知道的是这儿是什么地方,妹妹龙烟怎么样了,元伯又在哪里。
李洋似乎看穿了龙渊心中所想,将玻璃试管挂到一旁的试管架上,摘下白色的防护手套,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镶着金丝花纹边框的纸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的实验室,你本来已经死了,是你妹妹救下了你。她请求我将你复活,代价是你们二人都成为我的实验品。”见龙渊不为所动,李洋又晃了晃手中的镶金纸张,“喏,这是你妹妹签下的契约,具有天道约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妹妹呢!”李洋的话令龙渊地疑问更加的多了,焦急的他攥住了李洋伸过来的手,整个人几乎探到李洋的脸上。
“诶诶诶,坐好,别激动,你刚做完手术可不能激动。”从李洋身上传出一股轻柔的推力,把龙渊推回了实验台上,接着从身后拉过来一张高脚凳坐了上去,把契约书塞到龙渊手中,“听我慢慢说吧,你妹妹好好的,不过就是睡着了……”
一边看着手中的契约书,一边听着李洋的讲述,龙渊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李洋本是去和另一位研究员讨论学术的,不曾想在半路遇上了背着龙渊尸体艰难前行的龙烟。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背着一具插着三只利剑的尸体在野外行走,如此景象可不多见,见猎心喜的李洋忍不住上前问了问原因。哪知道小女孩见到活人便一个劲磕头祈求救活她背着的哥哥,任李洋如何劝说都不理会,只是不停地祈求。李洋忍不住应了句我能救活你哥哥,本以为女孩就能消停会,却未曾想女孩一听这话双眼放光直接抱住了他的小腿,不住地说真的吗真的吗。
看着女孩期冀的眼神,李洋的心被触动了,还别说,李洋是真的有法子让这男孩重新复活,特别是男孩是新死的,头七没过灵魂还凭依在尸体上,而小女孩和死去的男孩感情显然非常深厚,若是用上他最近的新实验成果,应该有七成的把握能让男孩活过来。
于是本着研究员人道主义精神,李洋和龙烟签下了自愿参加实验成为实验品的天道契约,将兄妹二人带回了实验室。
经过一系列的手术,妹妹龙烟的心脏被完整地取了出来,移植进了哥哥龙渊的胸腔中,替换了龙渊那颗被长剑贯穿而失去活性的心脏,妹妹的灵魂被魂念包裹通过李洋的最新实验成果转变成为了鬼物界的御灵,送入龙渊胸口的膻中沉睡。最后妹妹身体中剩余的生命能量和先天之气也被李洋用特殊手段引导冲进龙渊脑域,刺激龙渊的灵魂。
手术非常成功,于是龙渊复活了,兄妹二人成为了李洋的私人实验品,在实验室里住了下来。
李洋告诉龙渊,想要妹妹苏醒就必须和她签订契约,让妹妹成为他的第一御灵,并在今后的日子里每时每刻都分出一半的魂念输送给妹妹,供妹妹恢复成长,否则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由人类魂念改造而成的御灵,龙烟将逐渐枯竭直至消亡。
如今距离那噩梦般的一天已经过去将近一年了,龙渊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一天,不过一年来他逐渐改变心态,甚至把梦当作了起床的讯号,只要晚上准时睡觉,那第二天梦到吃完饭的时候就该起床了。
龙渊已经接受了现实,也习惯了每日将魂念输送给妹妹,方才妹妹突然爆发吸干他魂念的情况这一年来也发生过两次,李洋说是妹妹的品阶成长了,突破瓶颈时需要大量的能量,一下子吸干自己的魂念属于正常现象,应当高兴才是。
李洋曾经说过,只要妹妹成长到一定的程度,能够稳定住御灵形态,不再需要龙渊时时刻刻的魂念输送时就会苏醒了。而如今妹妹确实在飞快的成长,如何不让龙渊欣喜,但妹妹成长的如此迅速,也给了龙渊危机感,自己也应当努力修炼,免得不久的将来没法给妹妹提供足够的魂念,那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