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谢涛还在宿醉之中,将东西一打包,人就塞进了马车,这汉子今日驾了一整日的车,除了让马休息,自己连口气都没敢多歇。
谢涛暗道不好,随后在自己的包裹里果然找到了一封方彦辰留给他的书信。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后,看到最后一行,心中突然涌出无尽的悲痛。
西天逐渐灰暗,落日染黄了整个天际,让官道上唯一停驻的马车显得格外孤寂。
一个青年书生坐在马车边沿,抱着手中的信悲痛欲绝:“彦辰,你这又是何苦啊!”
他身旁一壮实汉子,像是做错了什么一般,一脸茫然无措。
收拾好情绪好,谢涛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书写折好,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对一旁挠头的汉子道:“带我回京城吧!”
大汉急得直摆手。
谢涛道:“放心,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最后还强调道:“一定要尽快!”
但,这大汉即使再努力,马匹总是要休息的。
因此二人从傍晚开始往回赶,直到今日上午才离京城几里地的地方遇到了当时同一个客栈的同年们。
得知方彦辰昨日在午门说得话,以及敲响登闻鼓后,谢涛心中不是没有退意。
特别是看到那些同年的右胳膊全部都呈怪异的扭曲状时,他也想过是不是带着这些同年赶紧看大夫才是正经。
可当听说昨日刑部大牢失火,方彦辰已经葬身火海之时,谢涛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两步才被孙举子给扶住了。
有一举子阴阳怪气道:“他方彦辰跑去午门一闹,不仅没要回什么公道,还害得大伙成了这样,被人赶出了京城,他倒是死得干净,可我们呢,这日后怕是会试不能再考,功名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就是!我刚刚听那几个衙役说了,指不定咱们的功名都要被革去呢!”
“没有,他们说的是若我们再闹事就要革去功名,其中有一个还劝我们老老实实回家呢!”
“对啊,我听到的也是这样的!”
得知自己的功名不会被革去了,众人心中稍稍好受了些。
谢涛对扶着自己的孙举人笑了笑,朝众人行了个礼,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沉稳地朝一旁的马车走去。
孙举人看出不对,忙上前两步拉住他道:“你要去哪里?”
谢涛笑道:“彦辰那人极爱干净,若是把他丢在乱葬岗里,他会不高兴的,我要去给他收尸,带他回家。”
孙举人皱眉道:“你不能去!”
周举人也忙来相劝,“对啊,我们这和方举子不熟的,都落得个这么个下场,若是你去了,想来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谢涛微微笑了下,道:“彦辰去之前给我写了封信,上面说:若报国无门,则辰造之;若青云无路,则辰之血肉筑之。若有一日,盛世如愿,会试放榜之晴日,便是辰之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