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
依侨单膝跪在地上,没有一句台词。但她却很好地诠释了自己在房间里,逃脱不得的怅惘,痛苦乃至迷茫。
本来,导演是让人假打的。
但依侨因为光顾着演出当年的自己,所以她受伤了,都没终止那场戏,反而坚定不移地站了起来。
手在流血。
鲜艳欲滴。
扮演养父顾天池的演员因为不小心推了对方一把,所以演戏过后,还非常自责。
但是依侨却坦言,对方出手太轻了。
上官若天全程看着那场戏,只感到触目惊心。还觉得心里头,有千万只蚂蚁在咬自己的手脚。
这场戏,就是在重新经历一次自己不想经历的痛。
痛得太严重,就会哭。
依侨哭得很真实。
导演拍完下来,对依侨大加赞叹,称她为不愧为好演员,还说是老戏骨。
同时还得罪人地说,如果这部戏当初邀请的是这位小姐来的话,或许效果会更好。
上官若天是真切体会到了的。
因为依侨当着众人的面,流露出的悲伤,感染了上官若天。这让身为戏中配角的男朋友的他,感受了内心的纠结和矛盾。
知道女朋友的下落,却不能冲进别墅,救自己女朋友出来。
这让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的上官若天,感受到了一种挫败和深深的自责。
他快步走到导演的身旁,告诉了对方有关自己想要立马拍下一段戏的想法。
导演笑,“怎么,小子,有情绪了?”
“是啊,这不碰到好的对手了么?”上官若天瞟了一眼依侨,那笑容,像是对其演技的称赞。
上官若天不知道是真的被感染,还是因为自己忽然一时的灵感,导致他在拍那场戏的时候。
依侨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当时的穆如风的影子。
上官若天的表演绘声绘色,他令依侨看到了可能自己都没有见过的老公的愁和焦灼。
依侨呆呆地走近,突然出现在戏里。
她伸手触碰了一下上官若天的衣角,嘴角低低地喊了一声,如风。
上官若天没听清,但确实发现依侨嘴角微张,目光朝着自己。
因为特别确定下面的戏是什么样的,是以上官若天顺着剧本,一把将依侨揽在了怀里。
依侨怔愣过来。
因为她嗅出来的味道不对。
老公穆如风的味道,在自己的脑海里,也在昨晚那一夜的缠、绵里。
同搂着自己的这一位,完全不同。
导演一声卡,依侨退后,茫然若失间,才了解到自己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啊,天少?”
“呵呵,怎么,对角色心动了。”上官若天蹲身,“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个小角色。”
“不,不要了。”依侨回绝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演戏。另外,现在我还在打官司呢。”苦笑了下,她向上官若天伸出手,“你真的不错,刚刚演得很好。”
“哈哈,过奖。”上官若天故意打趣,“不过依侨,谁也不能告诉我演得怎么样,因为我们都不是小说中那虚幻的人。”
好想有机会能够告诉对方,其实那些故事并非虚幻,但是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到底是一个局外人。
同自己处于同一个起点,同一个地方的,只有自己的老公穆如风罢了。
……
公司楼下。
咖啡馆。
依侨点了一杯柠檬汁。
上官若天也点了一杯柠檬汁。
两人饮时,互相干杯,像高中时代一般。
“你现在可是一天比一天红了,公司底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依侨感慨地问,“你岁数不小了,就不想给自己找一位女朋友?”
上官若天撑着腮帮子,噘着嘴,翻白眼,“依侨,你太伤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面装着谁?”
“我知道啊,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让你找女朋友哪!”依侨手指敲了敲玻璃桌子,“天少,要知道,南汐小姐已经和我大哥结婚了,他们连结婚证都扯了。更厉害地是,南汐小姐为了不同大哥离婚,还当场把结婚证烧毁了。”
上官若天不以为然,“她真这么果决?”
依侨猛点头,“没有说过一句谎,我保证!”
“那……那穆舒铭对她怎么样?”
依侨回答,“挺好的,听说,现在南汐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她过得很好?”
依侨拍拍脸,“具体的,还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反正,我这个旁观者,觉得他们挺幸福的。”
上官若天拍桌,“等我有空了,一定找她本人问问。”
依侨调侃,阿弥陀佛。
“那么,我期待着说到做到的天少了!”
上官若天对女艺人南汐一直保留着他内心深处最美好的感情。
他曾经多么荒唐地让多少女人爬过自己的床,就多么荒唐地表明,感情上,他在得不到南汐回应时的失落萎靡。
这是一种病。
深爱的女孩,得不到时,喜欢从别人那里索取温暖的病。
好在上官若天一张脸帅气,自身又多金,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往他床上爬。
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上官若天滥、情。实际上,真正了解地,才会知道,他极致痴情的另一面。
上官若天仰头把柠檬汁喝尽,问依侨,“韩从被抓住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只要韩从承认自己同李成做过生意,那么李成必定会坐牢。至于边池,这场官司就算没有赢,单凭他被顾天池作假,逃脱法律制裁的行为,也足够他坐几年的。所以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我也没有期望,这次开庭,会有什么新的收获?!”
总之,依侨觉得可喜可贺。
抓住韩从,发现韩从贩、毒,这就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
开庭。
法官准备宣判依侨败诉的时候,一个神秘人的到来,将这局面打破。
此人,是依侨想都没想过的女仆欧若的母亲。
那名跳舞老师。
女仆欧若的父亲出车祸死亡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有人收买货车司机,牛泉,故意让人出车祸。
法官询问她,有何证据证明?
对方立马拿出视频,乃至找到在监狱里惭悔的司机牛泉。
牛泉向众人解释了,边池雇他,故意撞人,致使欧若父亲出车祸,不治身亡之事儿。
律师替边池开口,询问那视频的真实性。
牛泉告诉对方,录像非常清晰,可以直接看到两个人的脸。
当着众人的面,录像里面是否是边池,就一目了然了。
且不说法官看在眼里,就是底下那些观这个官司的人也都不会是傻子。
所以三言两语,大部分的人心里都有了个底。
那一杆秤,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其中隐藏的重大事实。
便就是因为这个事实,所以依侨觉得自己或许有望。
殊不知,对方那律师冷漠地笑了下,说了句,视频录像无声,并不能确定两个人说了什么,还言对方可能是坏人,边池可能是在教训坏人。
大致的话可能说得书面了一些,但是依侨却听得明明白白。
此刻这欧若的母亲又拿出了录音笔,递给了法官大人。
众人将录音放出,这才清楚听到里边的边池同牛泉的对话。
牛泉从一开始就是害怕地瑟缩着脖子,边池恐吓利用,导致最后牛泉无奈之下开车撞人。
发生了车祸。
边池这边的代理律师问证人牛泉,为何之前不说,而是现在出来指正,是否是落井下石?
冯远逮着机会质问对方律师,“应律师当着法官和众人的面,不承认视频和录像资料,是否也是对法律制度的不屑?一个被威胁许久,家庭受到危险的男人,就算你不相信,不承认,也没有必要幸灾乐祸,再次恐吓对方,只因你想为了你的雇主打赢这场官司?”
对方律师还想说什么,法官敲了一声,让这场争辩终止。
边池看着录像和录音,面色是难堪的,他不了解当年做事儿的那些东西,是从何处来的。
法官又问欧若的母亲,证物从哪里来?
欧若的母亲沉思一会儿,告诉对方,有人调查了这件事儿。
这个人,是依侨小姐的舅舅依赴。
依侨吃惊,边池更是不敢相信。
但欧若的母亲言可以带这个在坐牢的证人出来,一问便知。
依赴还有一个月,就要从监狱里里出来了。他为自己做过的事儿也付出了代价。
然而当年,他因想要调查女仆欧若的死,顺藤摸瓜,调查到女仆欧若父亲的死,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机。
边池也不曾了解到,在牛泉所待的地方会有监控,甚至被对方所派的人录了音。
法官传证人。
依赴被带出监狱来到法院作证。
带着手铐,坐在中间,神情颓唐。
法官问他,当年具体的事儿?
依赴笑着告诉众人。
这件事儿,还得从另外一个人身上入手。
此人便是外婆文心。
他说,当初因为女仆欧若知晓文心女士的秘密,故而害怕欧若暴、露秘密,便想辞退了对方。
在别墅威胁女仆欧若,令其不得不离开。
女仆欧若为了让自己辞退的事儿顺理成章,便以母亲受伤住院为由,回到了老家。
依赴觉得此事儿有蹊跷,秘密派人监督女仆欧若。
不想女仆欧若前脚一走,边池便被顾天池派往云城,在云城,打算除掉女仆欧若。
女仆欧若的父亲是个宠女儿的,得知女儿欧若的秘密后,便打算带着妻女从县城离开,去乡下躲避。
边池害怕事情败露,收买威胁了货车司机牛泉,也就是女仆欧若父亲的同事,将其撞死。
女仆欧若见父亲因自己而死,心灰意冷。母亲因在医院,不了解实情,所以躲过了一劫。
害怕被杀的欧若,在边池威逼下,走投无路,选择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女仆欧若的母亲说自己老公出车祸死后,女儿好像得了抑郁症的关键所在。
外婆文心对依赴所言供认不讳。
但她伤心欲绝地是,借自己的手杀人的人,会是顾天池。
她苦笑不已,只喊了两句,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别喊了,想不到又怎么样,我女儿终究被你们害死了!”女仆欧若的母亲在法院里,情绪失控。
依侨想要上前安慰她,却也觉得安慰不顶用。
有了录音和录像乃至两个证人,边池那边的律师还想替其说什么,冯远律师可是不许。
情况骤然转折的情况下,他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在法律上的各种观点,搏得了法官的认可。
最后法官以边池故意伤人,买卖枪、支,逃狱等事儿进行了宣判。
判处无期徒刑。
边池落网不久后,监狱里的韩从在魏笙等人的逼问下,了解到此人贩卖毒、品,买卖枪支的合伙人。
其中就有这位精神病大夫李成。
李成到底是如何帮忙将毒、品运到国内的,对方做了说明。
人体运毒是最可怕,最可恶的事儿。
“现在还有多少人在你手上买过毒、品?”魏笙拍桌道。
韩从摇头,不说。
“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到么?!”魏笙冷笑道,“我们在海边抓到的,不止你一个。还有一个叫王尚。他告诉我们,你上一次的买家,名叫土音,是个美国商人。”
韩从本来打算不交代,但看警察已经快要查到他的亲戚了,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事儿,老实交代。
最终,韩从被判死刑,三天后执行枪决。
李成让精神病人帮其运毒、品过海关,又帮忙买卖枪支。又在此人的休息室里,查到了对方的指纹信息。
是来自依侨的。
处理不当,留下的证据,表明依侨确实被此人所囚。
而在公安局录口供的依侨,如实说明了自己被灌精神致幻药物的真相。
甚至还道,顾家别墅有一暗房,就是囚、禁过她的房间。
她描述了那间房子的样子,还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插电视的插孔。
魏笙不厌其烦,当晚便行动,去了顾家别墅查谈。
最终证实了依侨没有说谎。
有间小房子里面虽然堆满了东西,但将东西挪开,确实只有一个插电视的插孔。
而当时那间房子据说玻璃损坏了,有人来修过。
修玻璃的人告诉警方,因为他采用的方法,足以掩盖玻璃瑕疵,是以不是专业的人来检查玻璃,根本不会发现它之前坏过。
对上依侨的口供了。
李成被抓进牢中,因其所犯的事儿的严重性,是以他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
六月半,夏日炎炎。
依侨胜诉已经一个多月,她的生活再次迎来了安定。
不像之前那么浮躁,也不像之前那么繁琐,她可以安静下来,好好地养脚。
这日,闺蜜田甜上家来看望。
她正好趁着机会,让对方带自己去医院。
“好甜甜,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成不成?”
田甜嘟囔着嘴巴,“刚来你就让我下楼?”她指着自己的脚,“知不知道,人家穿高跟鞋走上来很累的?”
“为什么坐电梯呢?”
“别提了。有一回,我去学校找阿夏。因为楼层高,所以坐了电梯,结果电梯损坏,我在里边憋了十几分钟。要不是阿夏发现得早,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田甜烦心地讲解着自己对电梯恐惧的真正原因。
依侨撑着额头,了解了。
“所以今天你来我家,看见电梯,也是果断拒绝了。”
“那可不?”田甜趾高气扬地伸手,“哪,倒杯水来喝!”
“好,我去!”依侨走近,将自己泡地菊花茶递出去,“哪,好甜甜,请喝茶。”
“这还差不多!”闺蜜田甜喝了一小口茶,擦了下嘴巴,兴致高昂地起身,“好了,不口渴了。去医院吧!”
“就这么一小口!”
闺蜜田甜伸出手指,抬着依侨的下巴,“谁让我家依侨长得美呢,不对你好点儿,你还不生气啊!”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依侨拉起来,嘴里说得那些哄孩子的话,让依侨意外地觉得自家闺蜜好萌好可爱。
下了楼。
田甜把车打开,让依侨坐进副驾驶座位,然后替对方系上了安全带。
“哎,甜甜,你要是个男人,我立马嫁给你?”
田甜开玩笑,“颜值太低怎么办!”
依侨鄙视,偏头,“那算了!”
“好啊,你重、色、轻、友!”
“不是!”依侨纠正,“我只是颜控。”
……
医院里。
依侨去检查了一下,发现最近头疼得厉害。医生告诉依侨,说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是,这半个月,不知道怎么的,总是失眠!而且时不时地做些噩梦。”
站着的田甜狐疑,“我看不是你没休息好,是你心里想你老公了吧?”
依侨憋地脸红。
过后,又告诉医生,说自己经期不正常,还说自己每一次来,总会痛个半死不活。
医生迟疑了一下问,“以前有这个情况么?”
依侨摇头。
“那一个月几次?”
此问一出,依侨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倒是田甜,替其说,“医生,我朋友她老公没有在家。而且我想……”
依侨紧跟着问,“医生,我需要怎么调理呢?”
医生问这样的问题,仿佛家常便饭,“次数多点儿,会有好处。另外,你这个需要好好调养。我给你开几副中药,你拿回家喝。”
依侨点头,道谢后,拿着单子就冲出房门。
田甜在身后问,“怎么了?”
“我感觉看个病,全身都不对劲儿。”
田甜看破道,“哦,你害羞呀!”
“觉得问到某些敏感的问题,就会难以启齿!”
“这有什么,医生什么也没见过!”田甜拍胸脯,“而且,你也知道吧,医生也是人,那种事儿不用介怀。再说,他会不知道?”
依侨捶田甜,“你这娃,结婚以后,就疯狂了啊?”凑近,笑问,“这么厉害,那跟我说说呗,你同你家那位,每个月多少次?”
“嘻嘻,你猜!”田甜变脸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