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个月,七月,如火的季节。
上官若天拍的戏份都快完了。一完事儿,他就打电话过来,催促着依侨,带自己去见一下穆舒铭和他的妻子南汐。
依侨忍不住,手指摸着檀木桌子,犹豫着,没敢做决定,“我带你去的话,你不会……”
“放心,不吵架!”上官若天直着脊背,阳刚地说,“再说了,她嫁了人怎么了,又不代表我不能看看。穆舒铭也没这么小气吧?”
依侨撑着腮帮子,手指搅动着玻璃饮料里的蓝色吸管,“我怕呀……”
浑然不知这话的意思,对方又是一阵笑,“你,你怕什么呀?”
依侨拎起搅拌棒,咚地一声将其放下,“我怕你对大嫂动手动脚!”
上官若天抓耳挠腮,“顾依侨,你……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人品?”
依侨啧啧舌,没说话。但心里头真是想憋出一句。
谁怪你女朋友那么多!
可不多了,上、床的没上、床的一抓一大把。
最后碍不住上官若天的纠缠,依侨给穆舒铭打了电话。
穆舒铭今天没有上班,和自己的未婚妻在整理窗帘。
新装修的房子里,天蓝色窗帘迎风飘着。
依侨带着上官若天开车抵达。
门口。
准备按门铃。
上官若天抓住她的手,磨蹭了下,“依侨,我想上卫生间!”
依侨瞪他,“这楼层没有卫生间,不过只要我们进去,说一声就行了?”
“那怎么行,人家怎么看我。”上官若天思想顽固,以这是人家新房的理由,拒绝了。
依侨不耐烦,再瞪他,“我说,你到底要不要上?!”
“要!”上官若天尿急地眼睛都红了。
“要还不赶紧进去!”依侨主动地按响门铃。
里边身穿家居服的南汐,听到声音,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老公,“舒铭,估计是依侨他们到了?”
穆舒铭站在板凳上,回了一句,“那你去开门,我把这窗帘挂稳当了再说。”
南汐一抿唇,去开了门,
上官若天胀红着脸,跟着依侨的屁股后面。南汐同他打招呼,他也干巴巴地点了下头。
大哥穆舒铭挂好窗帘,走出来,望着依侨,伸出手来,“依侨,恭喜你。”
依侨愣了下,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
她捋了捋发丝,“谢谢,官司有贵人相助嘛!”看着身后不争气的男人,她故意做出忸怩的语气说,“大哥,大嫂,我想上卫生间!”手一指,“天少貌似也是?”
“呵呵,去吧。”南汐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公,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果然有趣得很。
但也正是依侨的帮忙,才让上官若天没有那么尴尬。
上完卫生间,出来,洗了手,他从玻璃窗里注视着依侨,“哎,谢啦!”
依侨拿着手机,侧过眸子,“客气,人有三急,谁都懂,下次不要太在乎面子了。”
上官若天脸又憋地通红。
二人出去后,依侨在大嫂南汐的邀请下坐到沙发上。
上官若天紧跟着坐下。
两人尴尬地愣了下,从手中拿出礼物,赠给两人。
穆舒铭道谢,“依侨,自家人,拿这些做什么?”
上官若天看着新婚以来,荣光满面的南汐,语气生硬,抢着回答,“穆先生不用客气,你和我公司艺人新婚,我这个老板理当前来拜访的。”
依侨伸手介绍,“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天少,他是我的老同学,不过他比以前帅气俊秀多了,而且现在人又多金,底下艺人颜值都高。”吹嘘完,又主动地向大哥穆舒铭使了一下眼色,“大哥,如风让我拿给你一样东西,你能不能……”
穆舒铭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那好,去阳台。”
开了阳台,将窗户关上。
外面的世界就和里面的世界隔绝。
穆舒铭靠着栏杆,从兜里摸了一根烟,长吸了口,转头看着依侨,“如风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给我是不是?”
依侨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小算盘,脸色微炯,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穆舒铭却笑了,“我知道,依侨是想将我引开,让南汐能够同那位天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对么?”
“我……我知道这瞒不过你,大哥,但你先听我说。”依侨将上官若天如何追求南汐的事儿告诉给了穆舒铭,“但是大哥并不需要担心,因为……天少他心里清楚,大嫂的心里一直是你,所以他只想默默地祝福。可有些结束,需要一个人来面对。”
穆舒铭将烟送到唇边,“原来,他喜欢她啊……”
依侨愕然,“什么。”
“我只是在想,自己以前对南汐是个什么心思?”穆舒铭坦然地同依侨说笑,“觉得自己很渣。”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每个人想要的选择。
当时穆舒铭不喜欢南汐,这并不存在着什么过错。唯独的一点,是他不够直接。并利用南汐,对自己进行了惩罚。同时,也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南汐始终不愿意放弃,只在乎她比闺蜜田甜更了解他,更明白他要的一切。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闺蜜田甜重新选择了,并在人生轨道上,得到了愿意珍视她的男人。
而执着的南汐,也留住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心。
穆舒铭烟头吸到一半,忽然烫到自己的指头上。
吓到依侨连忙阻止,“大哥,你做什么?!”
穆舒铭专注地盯着依侨,像是觉得内疚,“总觉得我伤害了很多人的心。”
他这些夜里,时不时地回忆起一个人的脸。
他弟弟穆如云的脸。
甚至,时不时地会觉察到不安。
像是什么可怕的事儿牵动了他不安的神经。
“大哥,你别这样,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况且我们都很感激你,是你挽救了蓝腾,也是你,最终让爸爸的家业没有毁于一旦。”依侨转过去,两手放在栏杆上,“如风身为军人,他有自己想要做的,所以对于蓝腾,他也确实没有上过心。这点儿,我觉得对不起爸?”
穆舒铭回头看了一眼依侨,目光里透着疲惫,“依侨,你恨过我么?”
依侨点头,掷地有声,“恨过,因为你伤害了我的闺蜜,她是我的好朋友。看着你伤了她,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依侨此生同你不共戴天了。但没想到……”
大哥穆舒铭替依侨续下去,“没想到岁月无常,我们之间的那些矛盾,都渐渐化为幻影,对么?”
“呵呵,没错!”依侨合着眼睛,呼吸着空气。
凉风灌过来,吹起她朦胧长发。
食指指腹皮儿被烟头灰渍烫破。
——
两人站立了好一会儿,再回房间。上官若天正好起身。
“依侨,你们……”
“阳台,吹冷风?”眨眼提示了一下对方,好像在问,最后的话都说完了么。
上官若天笑答,都说完了。
依侨知道上官若天同南汐具体说明白的时候,实际在努力忘记她。
也因此,她没有在大哥穆舒铭和大嫂南汐的新房待多久,只想着,这不方便,天少会觉得别扭。
离开得早。
大哥穆舒铭站在门口,他看着依侨,温和地说,“有空再来!”
“好,我会的。”依侨俏皮地说,“好好对大嫂,不然我会生气的。”
搂着南汐的手紧了紧。
他答,我知道……
——
从大哥穆舒铭的家里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依侨走后。
上官若天在前。
他脚步虚浮,有些不稳便。整个人的表情严肃地没有什么词汇可以加以形容。
原以为天少会一直这么严肃地回到家里,没想到中途开着车,上官若天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依侨担心被人抱着,开车不安全,就将车停靠在可以停靠的小道旁。
“依侨,你说,我是不是长得丑?”
“没有的事儿!我们的天少再怎么,放到男人堆里,那也是一枝花啊!”依侨夸大其词地哄上官若天开心。
她的手在后背一上一下,尽量让身前的老同学心里不会悲伤极致。
“好啦,乖,别这样!”依侨拿手,擦他的眼泪,嘴角不由自主地吐槽,“本来以为你不再是高中那个爱哭的小胖哥了,没想到今天你竟然原形毕露了。”
上官若天秒收眼泪,死死地瞪着依侨,“不许说出去。”
“什么好处呢?”
上官若天往座位上蹭了蹭,威胁她,“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就……”半天想了个点子,“我就说你是飞机场!”
依侨翻白眼,瞟了下自己,“你哪只眼睛看我是飞机场了?”
上官若天又瞅了下依侨上下,“现在不是,以前是啊。”
“你……”
好了,不同这个失恋了的魔鬼说话。现在她跟他提什么,天少都会跟她急。
……
将人送到公司底下,依侨亲自护送对方上了楼。
她同助理小张交代,今天一定要全程盯着上官若天,因为他刚失恋,担心他气不过自杀。
助理小张摸额头,“依侨小姐,天少这么严重啊?”
“可不。”依侨笑着指了指太阳穴,“我怀疑她这儿有问题了。”
“啊!”助理小张听完,拿了东西,就往走廊里天少的背影追过去。
依侨回头,偷笑。
她以为,自己夸大的话,被上官若天知道,对方一定会睚眦必报。
没想到上官若天还真就发了失恋的疯。
听助理小张微信艾特自己,表示天少晚上拿着红酒杯,坐在公司楼顶喝闷酒,嘴里哼着一个人的寂寞,不是错。
依侨坐被窝里,翻身坐起来,发语音。
“没出什么事儿吧?”
助理小张发了一张不敢看的表情包,随后也说,“还好,被我及时拉住了。”
“嗯,不错。小张,你放心,等他酒醒了,他一定会感激你,给你加工资。”
助理小张在那头笑,“依侨小姐,你真是有趣。”挠挠头,保证,“嗯,依侨小姐,你放心,天少我一定照顾好。”
“拜托了。”最后三个字没有带任何嘲讽的意思。
……
大学城里,有人传傅夏教授长着一张禁欲脸,每天不说几句话,一定同自己的妻子不和。
在学校,这种流言蜚语听多了,竟然奇迹地发现自己的领导也在质疑自己的婚姻。
他难过,拎着公文包回家,就跟妻子说了一件事儿。
“小田?”
“怎么了,阿夏?”田甜坐在沙发上啃苹果,身后站着的傅夏教授在给她吹头发。
说话,欲言又止,让田甜好奇。
“有事儿就说,我听着呢。”她又来了一句。
“明天你能来我学校公寓呢?”傅夏教授咬着牙说了一句。
“啊,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太寂寞!”
妻子田甜:“……”
五分钟,她答应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很少会说出这么奇怪的理由来,但田甜恰好吃这一套。
于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学校。
中午吃完了饭就去。
还说明天有的是时间陪他一起疯,因为自己在家也很无聊。
话一落,傅夏教授那阴晴不定的面容上,突现了一丝柔和。
妻子田甜还是惯着他。
他幸福难言。
……
第二天的晌午。
各位领导吃午饭的时候,傅夏教授便带着自己萝莉妻子田甜进了公寓。
他手搂着田甜的腰,眸光柔情似水。大学城里的学生看来,瞬间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傅夏教授人家同自己的妻子关系好得很,单凭那暧、昧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
在公寓里吃完了饭以后,
傅夏教授又提议带妻子田甜去学校吃小吃。
吃完小吃,同田甜漫步在林间小道上。
没走两步,就可以看到在树下缠绵悱恻的情侣。
田甜捂住眼睛,笑着看自己的老公,“阿夏,我们绕道吧。你看人家……”
傅夏教授摇头,“要害、羞也是他们啊,我们怕什么?”压低身体,看了一下自己可爱的妻子,“所以,我们走我们自己的。”
果不其然。
两个情侣亲热到极致,似乎也没发现二人。
阳光明媚。
草坪绿油油。
夫妻俩走到后山坡,盘腿坐下,
傅夏教授握着妻子田甜的手,拉着他一起躺在草坪上。
“啊,好舒服!”
“小田,我爱你!”
田甜被奇怪的傅夏教授逗笑了,微侧过身体,目光盯着老公的眼睫毛。
长长的眼睫毛,又黑又长。细细卷卷,衬着傅夏教授那张俊秀十足的脸。
说不出来的稳重,和温柔。
田甜忽然伸手,摸着老公的脸颊,往跟前爬了爬,四下望了望,见没人,她问,“阿夏,我想亲亲你!”
她两手趴在草坪上,短短的卷发,俏皮灵动。一双溜溜大眼睛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并且,她因为穿着露肩的裙子,是以从傅夏教授的角度,可以看到那肌肤胜雪的香肩,以及凸起的锁骨。
不可抑制地凑上去,他先一步堵住了妻子的嘴巴。
深深地吻着,手指在锁骨处游移。
身体被回应,田甜刚刚还准备保持的理智忽然变得击得粉碎。
她的手指也伸过去,解自己丈夫的衣服纽扣。
悠悠草坪上,感觉有粉色泡泡在肆意飞扬。
最后一步,傅夏教授忍不住。
他停下了吻,伸手将妻子田甜的裙子拉链拉好。
再如何想要,也不能让妻子在这个地方。
如此暴、露的环境,会坏了兴致。
田甜坐起来,脸颊红红的,“阿夏……怎么停下来了?”
“这儿不安全!”傅夏教授贴着妻子,咬耳朵。
田甜靠近,询问老公,“阿夏,你下午不是没有课么,不如我们……回家?”
难得的,傅夏教授答应了。
回家,想做就做。
傅夏教授似乎也想通了,学生领导说得那些话,对他们又没什么影响,自己又为何要在乎?
踢掉高跟鞋,屋子里响起声音。
有轻轻地呼吸声,啄吻声。
一地散衣裳。
夫妻啊,干劲儿十足。
可喜地是,傅夏教授在第二天的去学校的时候,流言蜚语的重点变了,说是傅夏教授金、屋、藏、娇,有一个大学妻子。并且二人还在学校的情侣坡上亲吻。
傅夏教授喜不自胜,暗想,原来自己昨晚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但妻子是否是大学生,自己是否金屋藏娇,她已经全不在乎了。
此刻,想着自己的年纪,以及那长大的两个孩子。
他明白,自己其实是幸福的。
幸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
得知自己官司打赢的消息,医院主任及时给自己打电话,说是那个女人的肚子不能再拖了,必须做手术。
依侨站在手术室门口,徘徊不安。
没错,如果那李成说得话是真的话,那么按照身世而言,那个女人就是如风的亲生母亲,她也就是自己该尊敬的婆婆。
手术很成功,颜真没有生命危险了。
有警察来,准备将颜真带走。
依侨拒绝了,说是颜真是她亲戚,她准备照顾她。
颜真和依侨相处地很甜蜜,两个人像一对母女。
虽然颜真痴痴呆呆地,不知道什么。但她总是会冲着依侨笑。
依侨常常挽着她的手,称呼她为婆婆。
她给她扎好看的头发,穿好看的衣服。每次出门,就带着她兜风。
某一天早上,依侨肚子疼。
那颜真竟然自己烧了热水,给依侨泡了一碗红糖水。
依侨以为她明白,慌张地问,“婆婆,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颜真摇摇头,傻傻地乐,“颜真看那糖很好吃,就觉得泡起来会很好喝。妈妈,以前有个大哥哥给我泡过的。”
妈妈,这是颜真对自己的称呼,由此可见。她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依侨失落,苦笑着拿起红糖水,喝了两口。
每到这个时候,就痛经。
额头冷汗直冒,颜真就在旁边陪着她,没有了老公穆如风在身边。
她就像是依侨此刻的依靠。
……
爸妈年纪大了,行动也不便了。家里大小事儿,都需要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