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大哥武阳过几天就给自己打电话,说是爸妈有意回农村养老,让她回家一趟。
依侨将颜真送到闺蜜田甜那里,让人帮忙照看一下。
田甜欣然答应。
回到家,爸妈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
没有带多余的东西,只有几件衣服。
依侨看着大哥武阳,希望他能说服爸妈不要离开城市。
妈妈握着依侨的手,“依侨,爸和妈也舍不得离开你们,但是爸妈老了,越发不想在城里呆了。很想回家种几块地,养养老。”
依侨微垂头,“相识这么久,依侨都没孝敬过你们老人家,还……还常常跟你们发火,我……对不起你们。”
爸妈听到依侨的那句话,心都暖化了。
“咱们的女儿在爸妈的心里,是最棒的呢。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是一个军人的妻子,能做到这步田地,真是厉害,爸妈为你自豪。”妈伸出那双已经粗糙干燥的手来,在妻子的脸颊上揉了揉,“依侨,一定要和如风好好的,有时间就和你大哥回来看看我们。爸妈准备把果树种起来,回家了,还可以吃水果。”
依侨垂眸点着头,和爸妈拥抱,泪水直掉。
来的时候,她给爸妈买了很多东西,都是一些必须的。
送妈妈的保养品,送爸爸的按摩椅。
又向大哥武阳那里打听了,老家的环境。
“放心吧,依侨,家里面房子都是乡村小别墅。我以前回去就找人盖了新房。而且还为爸妈接了网。只要你们互相想念,直接用视频聊天就可以。”大哥武阳告诉依侨,家里的路都修了,快递什么的,也非常方便。如果需要寄什么东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大哥,你……你别骗我?”依侨抹眼泪,“爸妈要收不到我给寄的东西,我跟你急。”
爸妈在跟前笑,“你大哥胆子小,不敢骗妹妹。依侨啊,到时候,爸妈把新鲜水果给你寄过来。”
依侨兴奋地手舞足蹈,“谢谢爸妈。”
“呵呵呵呵,老头子,你看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妈看着爸,笑地可爱。
嘴角一抹温暖的阳光。
彼此间的对视,让二人显得特别得可爱。同时,依侨也发现,爸妈的爱情并没有随着岁月消失。
这是一种积极的感情。
这种感情让依侨更加坚定,自己和穆如风也是如此。
将会永远如此。
直到生命的尽头。
依侨喜欢一句话,那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尽管它俗套掉了牙。但想着爱人说起,那暖心暖意的感觉,就好像有团火在身上烧灼。
——
又过了半个月。
老公穆如风还没有从部队回来。
依侨约了凤久,去毕叶的酒吧里解闷。
两个人把酒诉苦,说着那些隐忍的,唯有她们自己才了解的寂寞。
“怎么,依侨,你也寂寞?”
依侨拿起酒杯,同凤久干杯,表情苦涩,“怎么不寂寞,而且,你知道,我现在发现,自己特别需要他的陪伴,年纪一大,家里孩子离开了,家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看向凤久,表情苦涩,“你也是吧,久久,忘了问你了,你家那孩子,选的什么专业?”
“哎,我哪里管得到他呀。他就听他爸的话。甚至……”凤久苦笑了下,“这不,想像他爸爸一样优秀,所以出国深造去了。”
“出国深造?”
“对!”
你一言我一句,俩人都在借酒浇愁。
凤久坐了没多久,电话就响了。阿姨叔叔两个人担心女儿的安危,询问了地方,过来带着凤久离开了。
走的时候,阿姨还冲叔叔发火,“哪,这孩子,一天一个人呆在大房子里也不嫌孤独。算了,老头子,今晚让女儿回家住吧。”
叔叔皱眉头,“你还看不出来么,她这是想朗朗想疯了,死活不肯离开那大房子,就想着朗朗什么时候回来呢?”
“哎,你说这孩子,平时说一句喜欢,要她的命,人执行任务去了,她就干巴巴地想念了。”阿姨絮絮叨叨着带着人出去了。
玻璃门推开后不久,夫妻俩的声音就隔绝了。
依侨羡慕地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怅然地拉了凳子坐下,单纯地仰过脸,朝着毕叶笑,“毕先生,我也想有人来接我回家?”
毕叶将酒杯放下,给自己的助理夏慕涵打电话。
“什么事儿?”
“下楼到KTV来,送一送依侨小姐?”他嘱咐。
夏慕涵点头同意了。
依侨不好意思地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毕先生,不打扰了。我……我有人接。”打电话给大哥武阳,结果对方一个电话也没有接。
“呜呜,亲大哥都不关心我。”依侨咧嘴笑了一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看着毕叶,继续嘀咕,“毕先生,能够再呆一会儿么,我觉得我还是有人来接的?”
执迷不悟地摸出手机,晃悠悠地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匪夷所思地是,有人接了。
“喂?”
“失恋狂小胖哥,你……你过来接我一下!我要回家?!”
失恋狂小胖哥,说到这几个字时,一旁调酒的毕叶先生恍惚间就懂了。
依侨小姐一定是醉了。
有人来接,或许不错。
上官若天在电话里骂了好半天,怼了依侨好几次,对于依侨叫他失恋狂小胖哥感到特别地不满。
好在依侨已经醉地晕倒了,骂了好半天,手机这头却还是毕叶帮忙回复的。
“不好意思,依侨小姐已经喝醉了。”他把KTV的地址告诉给了上官若天。
上官若天踢了下桌子,怒骂了句,“臭丫头,我上辈子欠你的。”失恋偏执狂的病更严重,走的时候,还叹气自己命如何如何地苦。
但他还是不甘心,火速开车前往,准备将依侨接回家。
到时,一脸地郁闷。
吃了火、药样,架起依侨小姐的胳膊就往外拖。
助理小张在旁边哆嗦,“天少,你慢点儿,慢点儿,别把依侨小姐的胳膊拖坏了。”
好吧,他第一次看天少对女人这么粗鲁。
实在是叫人枉然。
况且他的天少以前哪怕是不喜欢的女人,只要投怀送抱,必定温柔相待。怎么这刚一失恋,整个人就出问题了。
而且还是对他平日里大家赞叹的老同学,如此……好吧,姑且用苛刻来形容吧。
上官若天在助理小张的劝说下,搀扶依侨的时候也和善了许多。
放进车里,将外套脱下,往依侨脑袋一罩,命令的语气道,“给她盖上,别感冒了,传染我们!”
靠,天少失恋的后遗症又出现了?
这是对女人看不顺眼的节奏。
助理小张为依侨小姐有这么一个可恶的老同学气愤。
苍天,他或许真是运气不大好。
……
清晨。
在天少家醒来。
不过依侨并不知道,那是谁的家。
偶尔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
她反射性地坐起身,朝着浴室的方向。
直到浴室里的门打开,那裹着浴袍的男人出现,依侨那亮烁的眼神才恍若淡了下去。
她以为是他。
不过不是。
上官若天强颜欢笑,“怎么,你老人家睡我的床可睡的好了?”
依侨起身,“你带我回来的?”
“可不是!”上官若天依旧是失恋燥热症,脾气也不大好,“吐了我一身,我那身西装……”
“我赔你总行了吧,小气!”依侨悠然地分析,“好吧,你失恋了,我不同你计较!”
起身,看了浴室一眼,“我也去洗个澡。”走近衣柜,挑选对方的衣服,看了半天。
天少不许。
“我有洁癖!”
“去你的洁癖,不洗了,回家!”依侨拎包走人。
上官若天傲娇,哭丧着脸,“招谁惹谁了我!”
这话说得过于伤悲,以至于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病。以前老同学,他不至于这么扣吧。
回首压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助理小张,“那女人走了?”
那女人?助理小张一巴掌拍上自己的额头,怒怼道,“天少,人家失恋最多痛苦几天,你一失恋,直接人格丧失。你这么对你的老同学,良心上不会过意不去么?”
靠,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终于在某天晚上,有了缓解。
上官若天到剧组看公司演员演一段感情戏。
看着看着,他泪流满面,情绪不佳地问导演,“他是怎么了?”
“失恋啊?”
“失恋……”啊,天,这主角失恋的样子好恐怖,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样的魔鬼。
他提议,“导演,可以不这样演么?”
导演严格,“天少,这是主角的戏。”言外之意,你是痴情的配角,没有失恋,也不会有这魔、鬼的一面。
但书里面的主角有。
他那偏执的狂躁人格,就是从感情不顺开始的。
他们拍这部戏,就得遵从原着。不然拍出来,没人看?何况,有魔鬼的一面同之前的谦谦君子形成强烈的对比,反而更有看点儿。
“好吧。”上官若天怅然地说了两个字后,离开了剧组。
妈的,他这个……智障!
……
大概晚上,让助理小张陪同自己喝了一次酒后,他想起了依侨。
然后摸出手机,给对方打电话。
依侨在厨房做南瓜饼,冷不丁地电话响了。
在外面看电视的精神病人颜真,看着发亮叫喊的手机,跳起来,缩到桌子旁喊妈妈。
听到声音,依侨出去看,这才看到上官若天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儿,天少?”
上官若天没有醉,但声音带着醉了的沙哑嗓音,他可能对自己有些痛恨,“几天前的我,一定是疯了。”
依侨宽容他,“我知道,你是失恋了嘛?没事儿,那点儿程度,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其实同失恋没有多大的关系!”上官若天感慨道,“依侨,说起来你也许不信,我的身体里可能住着一个魔、鬼。你看,以往我不也一样没有得到南汐的爱慕,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将自己所有的悲伤转化成折、磨别人的动力了。现在,我严重怀疑自己,以前陪我的那些姑娘,是不是被我吓跑的。”
魔、鬼,借口?
依侨听得想笑,“好吧,天少,既然你身体里住了这么一个大魔、鬼,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上官若天强忍着泪花说,“依侨,我是在今天去剧组看主角演戏才明白自己有这个心理疾病的。”
依侨听着这句话更想乐。
得不到心爱的人,又看着心爱的人嫁给旁的男人,内心深处像火在烧,那是正常的,面对着好朋友好哥们,随意发泄,那也是人之本、性,因为人类总觉得,对于自己认识和亲近的人,她发火,或许对方不会报复他,不会讨厌他。
因着这些,他便有了足够的力气。
“那好吧,天少,哪天魔、鬼从你身体里跑出来,一定记得叫上我,因为至少我会容忍那样的你,并好心地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了,天少,不说笑了,我还在做南瓜饼。拜拜。”挂掉电话,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走近藏在桌子底下的精神病人颜真,“来,不怕了,怪声没有了。”伸出手,试图同对方拉近距离,“咯,我在这里,过来,跟我一起去厨房吃好吃的。”
颜真试探地将手伸出来,接连几下没有再听到手机的声音,方才吸了一口气。
手放在依侨的掌心。
二人一起进入了厨房吃南瓜饼。
以往常常吃别人做的,很少自己来做。后来买了书,学会了以后,没有老公在家的情况下,基本上就靠自己。
……
八月初,天气仍旧燥热难耐。
为了颜真不会太热,依侨去了百货商店,买了席子,给对方的床垫上。
后来,颜真便没有大呼小叫地说热了。
这日,儿子穆阳打电话来说,学校放暑假。他有重要的事儿想去做,所以不便回家。
依侨没有否决,仅仅交代,“好好照顾自己,缺钱了跟妈说。”
儿子穆阳在电话里笑,“妈,放心,儿子已经是大人了。另外……有件小事儿同你说。”
“什么?”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她?”
依侨耿直,“别说是女的,男的妈也照单全收!”
儿子穆阳在手机上大笑,仿佛在跟旁边的人说,看吧,我妈就是这么大气。
……
一连几个月,老公穆如风都没有什么消息。
在她一度怀疑,出了事儿的情况下,凤久来电话了。
说是自己的老公蓝队朗朗昨晚回来了。
依侨震惊,连忙问,“久久,那如风怎么没有回来,你问过朗朗么,他怎么说?”
电话里,凤久的声音忽然没了。等到她跟着嚷,里面才有声音传出来。
蓝队朗朗接了电话。
“依侨小姐,是这样,如风他还有些后续事儿没处理好。是最后离开的。估摸着也就这两天回来。”
虽然这么告诉依侨,但依侨还是有些后怕,甚至觉得有其他的事儿没有告诉她。
但是如果此时此刻乱想,事情后果一定很严重。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等到真正的结果。
然而,两天后,老公穆如风并没有回来。
依侨去部队,向其他战友打听。
有人回答,“任务倒是完成了,只不过嫂子,连长的腿在和毒、枭打斗的时候,伤得很严重。现在正被军区医院休养呢。”
她听了,脸色发白,着急道,“军区医院现在在哪儿?”
“我带嫂子去吧!”一个热心的战友走出部队,依侨驱车,他指路,而后才赶到军区医院。
站在台阶上,穆如风却穿着军装,和一个同样穿军装的男人站在军区医院大门口。
“不……不是腿受伤了么?”依侨纳闷不已。
穆如风拎着包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腿,“没有大事儿,军医处理得很好。”
依侨握着他的手,掌心是暖的,肤色却晒得有些黑了。如果不是那立体的五官,她或许不能一眼认出。
那就是穆如风。
那就是自己的老公。
“吓死我了!”依侨垂眸,笑容绽开,露出那排整齐细小的牙齿。
穆如风看了看身旁的首长,压低声音道,“那么,首长,我先走了。”
首长隐藏住哀伤,摇摇手,朗声喊住他,“穆如风!”
“到!”
反射性地转过身,向首长行军礼。
首长看穆如风行军礼,也回以一个军礼。
依侨仿若看到,二人站着的地方,身后高扬着一面旗帜。
国旗。
五星红旗!
那庄重的眼神,依侨当时不懂。
可后来老公穆如风从部队退伍,离开,她才明白,那是什么眼神。
那个军礼代表着的意义。
应该是……你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国家,如今该守护守护你自己了!
亦或者是,国家有你是骄傲,望你日后珍重!
退伍后,依侨才知道老公穆如风执行任务前付出的代价。
他拿命在赌一次任务。
任务做到了。
当初给自己那一子弹的毒、枭头儿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上。
对付那人,他受了重伤。
腿变得很严重。
一开始依侨没有发现,后来才知道,穆如风两腿骨折,腿里放了钢板。
若是需要恢复,需要在手术过后,将钢板取出。
穆如风做手术已经有两个来月。
但骨折的腿,要想日后不会影响行走,就得在手术后的一年到两年将钢板取出。
钢板?
那么陌生的东西打入腿中,日后又要剖开,取出来。
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儿。
依侨落泪,靠在睡房门口,哀声痛哭。
穆如风没有看到妻子咬着手,忍着哭声的狼狈模样。
他以为,她……什么也不怕。
其实,有些时候你不说,不代表我不去关注。
因为……爱情啊,不,现在是爱情and亲情,让你我这么地牵肠挂肚。
……
“好依侨,吃饭了!”穆如风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做了饭,过来叫依侨。
看依侨在卧室里,一呆呆半个时辰,心里就觉得奇怪。
走近了催促,里边却传出一个声音。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来!”
“吃饭,也换衣服?”穆如风质疑。
依侨在里面,仓皇地擦眼泪,“因为这条裙子,人家最喜欢哪,而且是白色的,换一条深色的裙子去。”
“你最喜欢什么裙子,再买一条去?”
“不了。这裙子买不了!”依侨嘀咕着,继续敷衍,“裙子是限量款!”
眼泪,加油啊,别再掉了,光这么睁着眼敷衍说瞎话,不好啊,不好啊。
对,淡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