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放了你家人,还会放了你。”她那沾有老鼠血渍的手放在依侨的肩膀上,厚唇上下张开,“现在我这里有五十只老鼠,你替我把它们切成块,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依侨坚决否决,“不好意思,我不是变、态,我更没有心情替你杀老鼠!”
“哦,变、态?这个词汇不错。”阿麦收住脚,将刀往盆子里一扔,“既然你不想回家,那今晚就在这儿陪我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有耐心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你的女儿可没有耐心。哦,说到这儿,我倒忘了,她肚子里已经有了胖乎乎的孩子了吧。”
受不住的恐吓。
心在徘徊。
阿麦坐在那里手舞足蹈。
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割刮着依侨身为母亲的心。
心口痛,眼睛疼,握紧的手掌在出汗。
从一开始,依侨就坚决不肯做这种恶心事儿。
后来,坐在沙发上,看着墙壁上的闹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是,她就愈发地不想,愈发地想要逃离。
想回家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可是动手杀死那么多只老鼠,甚至将它们的尸体分成块,实在太残忍,太变态,太恶心。
她做不到的。
那不做……怎么办?
近到阿麦的跟前,她语声冰凉,“实话说,你是在逼我?”
阿麦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我逼你如何?”
“我可以不做!”依侨回答。
“你不做,你的家人……”
依侨苦声笑了,感慨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会被敌人威逼利诱。原因就是因为敌人算准了她的心事,加上太在乎,太自卑,所以容易失败。诚然,我承认自己很自卑,可是你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妥协了么,这样一来,我就会任由你摆布了么?!”她将桌子上的瓷杯打碎,捡起其中锋利的一块,“很多时候,有些事儿,越是觉得胜利在望的时候,就越容易发生转变!”
抬脚,桌子一踢,依侨拿起瓷杯片,比在对方的脖子上,“放我出去!”
阿麦还是优雅地坐着。
全无害怕的感觉。
“杀了人,意味着坐牢,你敢么?!”
她在威胁,也在下一个赌注。
依侨蹲身,嘴角一笑,“杀人我当然不敢,不过,你也知道,这年头,自己不努力,靠别人也没什么用?你的人应该很忠心你吧?”
阿麦不解,“什么意思?!”
依侨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下手,她命令道,“开门!”
“我若不开呢?!”
“我说……开门!”
“哈哈,她们不会开的!”阿麦为自己的人岿然不动的举动,感到兴奋。
“你确定么?”依侨怒吼一声,加重了语气,“我再说最后一次,打开那扇门!”
阿麦也命令,“将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依侨气急败坏,手上的碎瓷杯用力地在对方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我说,把门打开,打开!我想你们不希望自己的主人遍体鳞伤吧!”
两人站着没动,依侨气愤难当,牙齿咬在了对方的耳朵上。
只听得一声哀吼声。
“顾依侨,你……”
“我说了,把门打开!”她也发疯地威胁,“每个女人都是爱美的,你长得也不差。如果你特别期望自己能拥有一只耳朵,或许我可以成全你!”
阿麦痛骂,“你这个疯子!”
“不错,你再不放我出去,我想我已经被你逼疯了!”依侨的双手,死死地桎梏着阿麦的脖子。
她眼睛里蕴含着滔滔怒意,满口血腥味。
阿麦痛地脸色煞白,耳朵上还流着血。
“放开我,顾依侨!”
“我说了,把铁门打开!”
“打开,你也出不去!”阿麦警告,“门口全是我的人!”
“有你在手,我倒想试一试?!”
那两个手下,本来是楞着不敢说话的,没想法依侨几声喊,把她们吓到了。
然后立马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门外,齐刷刷地站着几排人。
男人和女人。
“看见了么,顾依侨,你跑不了?!”阿麦依旧用那么生硬的语气说着话。
“没错,我跑不了!”依侨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就陪着我出去!”
阿麦的个头并没有依侨高,依侨此刻地力气,也是全无松懈的意思。
拖着她出门,那几排人站在每一个台阶处,准备趁虚而入。
依侨看到,楼梯的光线很暗,暗地只有一丝微光。
但楼梯口上,一排又一排的人,全神贯注地将她盯着,实在不容易逃跑。
“顾依侨,现在你进退两难,还以为能逃出去么?”
依侨反问,“我不逃会如何?”
“单凭你对我做的事儿,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依侨再问,“我逃会如何?”
“那你的家人乃至你自己,随时随地都会面对危险,我会让他们因为你的愚蠢付出沉重的代价。”
依侨听后,噗嗤一笑,“反正我无论怎么做,你都会让我付出代价。那还不如听从我内心的选择!”
自己的妥协关系着家人的命,这是那女人的意思,但是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威胁不成立。
家人又不是不会动的物品,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控制?他们难道真得那么弱,弱到不敢反抗?
相比之下,还不如保护好自己,由此,她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那些预想不到的麻烦。
楼梯昏暗的角落里,依侨说了一个故事。
她说。
有一个人问农夫,“种麦子了吗?”
农夫回答,说,“没,我担心天不下雨。”
那人紧跟着又问:“那你种棉花没?”
农夫再回答:“没,我担心虫子吃了棉花。”
后来那人再问:“那你种了什么?”
农夫:“什么也没种,我要确保绝对的安全。”
讲完这个故事,依侨凑到对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知道么,顾虑太多,思虑太多,就会觉得束手束脚,就很容易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什么意思?”阿麦没听懂她言外之意。
“我的意思是……也许你的话,成为了我如此怯懦的借口!”手上用力,一个猛推,阿麦摔下了楼梯。
依侨跟着奔跑而下。
身后站着的人因为担心他们老大的安全,所以大多注意都落在了主人的身上。而逃跑中的依侨,几个速度快的,追上了她,却打不过她。
最后只能空手而归。
推下楼梯,因为角落,人会被墙壁挡住,所以依侨断言。
人不会死,只会受些轻伤。
虽然这个举动有些过分,可是如果不这么做,那就失去了逃离这个肮脏地方的时机。
想到那条可怕的蟒蛇宠物,想到那只被大卸八块的老鼠,想到那女人阴险的嘴脸,想到屋子里弥漫着的恶臭味道。
想到被溅了那女人一脸的老鼠血。
想到黑漆漆的楼道……
想到让人想吐的汽油味道……
依侨不敢想,拼命地往巷子外面跑。
她跑得很快,跑地只剩下一只鞋子。
跑到全身酸痛麻木。
……
出了巷子,就是敞亮的街道。
头顶的商贸大厦很亮。
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四周有车辆的喇叭声……
“如风,如风……”依侨又冷又怕,眼前全是那一幕又一幕恶心到极点的场景。
她哭了,想拿手去擦把汗水,却想起自己的手摸过蟒蛇。
感觉全身脏兮兮的,可怕到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
手提包里原本也有些钱,可落在了阿麦的住处。
现在身无分文,手机又没在,依侨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去到余南桥,前面的停车场。
开车回家。
她的脚冻得仿佛凝固了,全身都在瑟瑟发抖。虽然穿着袜子,但贴着雪地走,没一会儿就全部润湿了。
刺骨的冷,从脚蔓延全身。
走到停车场,正要拉开车门,就碰到了一群人。
依侨吓地握住车门,死死地瞪着他们。
然而,没多久,就从身后走过来了一个女人。
是熟悉的人。
她的朋友。
mary?
她笑了下,想要说些什么,脚就僵住了。
难受得紧。
“Mary,是你,太好了?”
mary跨步上前,伸手扶住依侨,手轻轻地拍着依侨的后背,声音几斤颤抖,“你去哪儿了,我……我在这儿等你几个小时了。”
依侨擦了把眼泪,连忙挣脱开,“mary别抱我,我身上好脏,很恶心。”
mary望着她的时候,她又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我……我要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