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与她骨肉相连的两个人,给了她全部希望和勇气的两个人,天一亮就会变成两把骨灰。
云墨没有哭,她已经没有泪水可以流淌了。
她的眼睛像是烈日下干涸的沙滩,在岁月的磨砺中承载了一望无垠的绝望。
汤米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灵堂对面有一块宽阔的空地,空地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旁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人,男人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不时朝这边张望。
因为他并没有拿相机或是手机,也没有进一步的可以动作,保安并没有走过去。
但还是警惕地请来安保经理,那经理也是个细心人,立刻准备将这一可疑情况往上汇报,一转头正好撞上了从墓园回来的九哥。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安保经理和九哥已经很熟了,他低声叫了一声“九总”便朝对面那男人看过去。
九哥遥遥看了那黑衣男子一眼,拍拍安保经理的肩膀:“无妨,你去吧!”
安保经理答应着走远了。
九哥顿了顿脚步,还是朝那黑衣男子走了过去。
第二天的告别仪式天放晴了,屋子里摆满了鲜花,亲友们排着队看遗体最后一眼。
遗体被处理的很好,章南脸上那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丝毫看不出破绽。
苟烟波和李星辰也来了,前面来报的时候,小姨夫直接一挥手让赶走。
云墨并没有说话,他其实并不怨恨苟烟波,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况且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错,是她不爱惜自己坚持咬在民政局门口苦等,是她收了伤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
都是她自己的错。
她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能够,又怎么有脸埋怨他人。
那天苟烟波和李星辰没能进去,李星辰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台阶上,苟烟波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灵堂的方向跪下去,掷地有声地磕了四个响头。
最后还是郑洪涛出来将他搀了起来。
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之间们并没有多余的话说,苟烟波只一个眼神郑洪涛便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
章家墓园自然是苍云最好的地方,三面环水,一面环山,仓促间也难为小姨夫找到这样好的地方。
那天苟烟波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灵车,亲眼看着章家夫妇的骨灰被放进墓穴。
章家人明显都看到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人再赶他。
云墨显然也看到他了,两人目光穿越人群。
云墨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都被笼罩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奇怪的是,苟烟波的样子并没有比云墨好多少,他神情萎靡、形容憔悴、眼窝凹陷,连阔挺的衬衫都显得宽松了不少。
周身竟也没有一丝活气。
汤米看了也禁不住一阵阵揪心。
等到亲友都散尽了,苟烟波依旧呆呆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云墨。
舅妈和小姨要上前去,被小姨夫给劝走了。
九哥和郑洪涛对视一眼,分别拍了拍苟烟波的肩膀走远了。
苟烟波走上前去,先给章家夫妇上了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