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洛南县境,你们十三家义军常从这里经过,随着起义的人很多,这两三年死的小伙子至少也有几百。两军阵上枪对枪,刀对刀,会能不死人?”通情达理的人通常就是长命百岁之人,兵荒马乱中存活下来的活命本钱就是要想一颗海草,可以随风飘摇……
闯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沉痛地叹了口气。他正要向杜宗文老头子打听消息,老头子先开了口:“闯王,听说你叫我来,不知道什么事。我有一句话,不知敢问不敢问。”
“不要紧,你问吧。”
“咱们的队伍明天要往哪里去?要往潼关么?”老头子小声问,寒冷和紧张使他的声音打颤。
李自成心中一缩,可脸上丝毫没有流露,他笑着问道:“你打听这做什么?”
“唉,要不是你提到福宝,我也不敢这样冒昧,问你这句话。闯王,一则提到福宝咱们便是一家人;二来你是咱老百姓的大救星,为咱苦百姓劫富济贫,剿兵安民。人非草木,我怎肯不说实话?”
李自成的心中真被老杜感动了,他赶快道:“老伯,请你快讲!”
“闯王,后有追兵,前有重兵堵在潼关,你今日的处境可不好啊!”老杜把站在背后的驼子拉到闯王的面前,呵斥驼子道,“憨娃,闯王是咱们自家人,你快说吧,快把你听到的事儿,全都说给李闯王知道。别怕,说错啦闯王也不会怪罪咱们,快说!”
驼子憨娃很惊慌,只见他的胡子和嘴唇连连抽动,唧唧索索了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李自成越发莫名其妙,心里说:“莫非他有什么冤情,要我替他伸冤报仇么?”
杜老头看见驼子不说话,很焦急地催促道:“嗨,你个怂人,越到你该说话的时候你越像噙着奶瓶的娃,吐不出一口囫囵奶!如今事不宜迟,别耽搁啦!”
驼背老头用恳求的眼光望着杜宗文,结结巴巴地说:“三哥,就那几句话,你,你说呗。我这个拙嘴……”
杜宗文生气地道:“你呀,嗨!你一辈子像一个晒干的死蛤蟆,踏在鞋底下跺三脚也不会放一声儿屁。如今啥时候?还是这样,耽误大事!”
“这位是谁?”李自成发问
“他是我的叔伯兄弟,按门头还没出五服。因为他起小讨饭、放牛,没进过学堂的大门儿,所以活到这把年纪也没有起大号,到如今胡子花白啦,人们还叫他憨娃。”
“老伯,他不肯说,你就替他说了吧。”李自成有些烦,也懒得给他们扯淡,于是催促说。
“好,我就替他把事情禀报你闯王吧。憨娃今天去北乡亲戚家一趟,听说了一些官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