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只是略略一瞥，他的心跳还是快了几分。

这不正常。

他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承受不了别人主动进攻的人，哪怕对方是曾让他心动数次的风间越信。

问题到底出在哪？

不等步闻理清纷乱的思绪，一眼看穿他拙劣演技的风间越信，轻轻按住他的手，勉强挤出笑脸：“你骗我。”

“干嘛不说实话。”

“我没骗你，真的很合适。”

“看着我说话。”

“...”

“你确定？”

“嗯。”

步闻沉默片刻，艰难地把头转了过去，忍着拨弄她耳朵的冲动，嘴里一字一句道：“...合适的过分。”

“是...是吗...”

风间越信的呼吸急促了数分，下意识地往远离步闻的方向缩了缩，竖起的耳朵悄悄垂下，不曾想却招来了步闻意料之外的靠近，二人的呼吸顷刻间炽热了起来。

如果步闻的脸稍微往过贴一贴，攀到风间越信胳膊旁的那只手再用点力...

这俩的脑袋估计就嘭地一声磕上了。

好在，步闻在事态发展到无法收拾前，及时刹住了车，不再继续靠近风间越信，他摆正身体，坐回原位，生硬的扯开话题，“你的神性和什么有关？”

风间越信楞了一下，步闻用来转移话题的说辞是不是太明显了点？完全没有平时的圆润。

不过，这样也好，还好他转移了话题。

风间越信如此想到。

她没有做好准备，而且，步闻似乎陷入了某种反常的状态，自制力比平时还低几个档次，就这样趁虚而入...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想的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但她还是忍住了。

那样太自私了。

明明什么都没为步闻做过...凭什么让他喜欢？凭什么让他继续付出？他难道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稍微比较一下，就知道谁付出的多。

风间越信不想要这种不对等的关系，至少，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步闻做点能让他铭记在心的事，或者帮到步闻的忙。

报答步闻的恩情和喜欢步闻，互有关联，但仍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绝不能用“我喜欢你，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这样的说法和举动简单的了结两件事，说的粗俗点，这和卖身有什么不同？真这样做，岂不是在变相地承认，风间越信是一件可以用来交换恩情的“东西”？亦或者，是在变相地承认，她的价值高到足以抵消一个用不出神性的“普通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二者都不对，风间越信不是东西，她也没有自命不凡到认为可以用身体和灵魂乃至“高贵”的神性抵消几十年的岁月，相反，她是一个人，是一个自卑的女孩，她有她现在的价值，也有她可以创造但却还没创造出来的价值，纯粹献上某物，套牢满口花花但心肠却出奇诚实的步闻，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卑鄙二字形容了，那是在抹杀她作为人的价值和步闻付出的难以想象的辛劳。

风间越信想让步闻喜欢上她的价值，而非单纯的被外表或所谓的“美好”品质吸引。

“不清楚，能让我和猫沟通，能让猫变得聪明，可能和‘智慧’有关吧，我猜的。”

她的声音清冷了许多，不复诱人的软濡，身体也悄悄挪开了些许距离，此时，步闻写在脸上的懊丧情绪她看得很清楚，这是他方才无法自控的证明，愈发确认这一点的风间越信，下定决心要为步闻证明她的价值，主动进攻的事必须缓一缓，免得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的事——她担心步闻会在那种未知的影响下把持不住，也担心无法自控。

挣扎是人的常态，属于未来的抽象价值与存在于当下的直观收益，是对永恒的冤家，想让前者战胜后者，必须对抗人脑中数不清的递质和神经、对抗人类自己，把时间踩在脚下。

只有这样，才可能搏来只属于人类的珍贵之物，很多时候，区分人和兽的关键，就是这一丁点闪闪发光的东西。

“智慧啊...听起来就厉害的不行！”步闻试着用他一贯的大大咧咧回暖尴尬的气氛，他知道风间越信有多敏感，刚才贸然的接近肯定把她刺激的不轻，成功暖起来的可能...非常低。

步闻觉得，她没第一时间跑开钻进卧室把脑袋埋进枕头大叫着让他出去，已经很不错了，然而，风间越信却再次做出了步闻意料之外的举动，就像平时聊天说话一样，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都说是猜的了，还说这种话，你是在挖苦我吗？”

“哪有的事，就算挖苦也不可能说的这么明显吧？”步闻心中一喜，苦涩更甚，她脸上尚未褪去的嫣红和眉宇间隐约的慌乱神色，告诉他，她不是不在意先前发生的事，只是这会强行镇定了下来。

今天这趟...各种意义上都很失败。

步闻没想到，不懂察言观色的风间越信，竟会充当他的角色，反过来照顾他的情绪。

真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