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如织神色里是有几分担心王赦的,但是当着徐耕舟的面,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请老佟好好照顾王赦。然后和徐耕舟一起,匆匆南下,赶回风波庄去了。
而重伤的王赦一直昏迷着,直到一个月后才醒转过来。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初夏暮时的碧城天一律是绯红的,只有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地方,王赦才敢毫无戒备地喝酒。“伤刚好一点,你这还要命吗?快下来,我买了好菜回来,今晚我们好好吃一顿!”
“这个伤不碍事的,师父,您知道的,只要我回去一趟就会好的。”王赦像儿时一样,最爱坐在血凤门高高的屋顶,鸟瞰这座小镇。
“这支打入骨髓的蝇蚊针恰好打中了百会穴,差点要了你的命,蝇蚊针是霹雳门的独门暗器,这么说,那个白姑娘是霹雳门的人。”老佟一边说着,一边布置好饭桌,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亲人回来陪他吃饭了。
“这个,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霹雳门在几十年前被风云盟灭门,现在只怕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解这支蝇蚊针的方法。”他与老佟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那个神秘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你又要走了。”老佟的微微一叹,“年轻的时候我也一样,总有忙不完的事,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是留得住我的。”话罢,他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条青蛇皮鞭,“这个你拿上吧,我知道你失去了原先的银蟒鞭,这条虽然不及之前的珍贵,用起来也还算顺手。在江湖行走,焉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王赦飞身从屋顶下来,在老佟面前跪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否则,至少还有姐姐会在师父身边。”“那是她自己的宿命,她一向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算起来,她走了快十年了。”老佟有些感慨,然后用微微颤着的手拍了拍王赦的肩,“孩子起来吧,这也是你的宿命。”
栈川的海棠花已经落尽了。远归的人,连着三天不眠不休地赶了回来。好在,戈马帮的一切仿佛还很风平浪静。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入夜,我们再回风波庄。”这幢在海棠花林里的废弃小楼就坐落在栈川外不远处的山林里,一般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好幽静,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这栋楼原本是一个官宦的外室居所,打理得也算精细。后来丈夫死了,他的发妻带了一帮人前来拆楼,凶狠之极,恰好遇到我爹娘在此处赏花,路见不平,便帮了这个女子,大妇铩羽而归。屋主执意要求死后把这栋屋子给我父母还这个情,说否则这栋房子是保不住了。那之后没几天,她就绝食而死了,倒也很深情。这栋小屋就一直在野云寨名下,虽然之后我爹娘也从未来住过。”徐耕舟很喜欢这个地方雅致的环境,总想着有一天能拿它做些什么。
有徐耕舟在身边,总是十分安心,烟如织在废弃的小屋里小憩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睡梦之中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醒来发觉只是几只鸟儿。
暮时,归鸟的叫声甚是凄凉,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