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之坐到床边,他脸上的表情比平时都要淡漠一些。“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智,去年竟然会和龚衍与虎谋皮!我以为他对你有爱慕之心,不想他对你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息怒息怒。”我现在整个身子都动不得,只能嘴上劝导两句。
“奇耻大辱,我怎能息怒!!!”苏辄之狂吼出声,“龚衍这卑鄙小儿,不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我苏顾绝不罢休!我蒙受蛊惑,险些将你一个人丢下。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后怕,倘若我真的丢下你一人走了……”
我真怕苏辄之又把心脏病给气出来,好心劝说道:“昨夜你也没睡好吧,要不要现在跟我一起睡一下?”
苏辄之终于停下喋喋不休的咒骂,他脱了衣服和我一同躺下,冰凉的被子里顿时多出许多暖意。
我心里总算寻回些许安慰,“有辄之真好,今天怪冷的,大夫又不准我用汤婆子。有辄之给我暖床我就不怕冷了。”
苏辄之尽量往我身边挪了挪,“怕冷怎不早说,你早些说我刚才就给你暖着身子了。”
“现在暖也挺好的。”我闭上眼睛说,“放心吧,我教出来的姑娘厉害着呢,说不定今晚就能有结果。你要相信我的教学能力,别的我不行,我就是会开不亏钱的赌场和能套话的青楼。”
“嗯!为夫信秋月。”苏辄之闭上眼睛,“以后为夫一步也不会让秋月离开,为夫与秋月寸步不离。”
我傻笑一声说:“辄之我爱你。”
“我也爱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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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老鸨来给我换了一次药,我的身子终于恢复了一些。
老鸨常做这些事,她不禁感慨:“亏得秋月身子软,恢复得快。有些新来的小倌遭了这种罪,躺床上十天都下不来床。”
“我不做清倌十几年了。”我自己给自己找些放松的话题。
苏辄之对我和老鸨的谈话很不待见,不过最令苏辄之不待见的是各个楼子的姑娘得空就跑我这里来凑热闹。
“原来他就是秋月呀?”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躲在门外叽叽喳喳。她们说话的声音本来是不大的,可是说话的人太多,再小的声音也被累积成一片嘈杂。
“看什么看?!”老鸨出门吼一句,“哪家的蹄子回哪家去,别妨着我家做生意!”
哪个花娘不是从小被老鸨吼大的,她们早就不怕老鸨这种假威风。几双小眼睛好奇地往我这边看,我觉着无趣,直接说:“让妹妹们进来吧。”
我话音刚落,一群小喜鹊叽叽喳喳便冲将进来。小妹妹们好奇得很,一个个摸头发的摸头发,摸脸蛋的摸脸蛋。
“原来秋月真的是狐狸变的!”
“秋月睡着了以后是人还是狐狸?”
“秋月才不是狐狸,秋月是人!你们没听说过秋月为心上人一夜白头的故事吗?”
“所以我最恨男人!男人都是坏人!”
“秋月不是坏人,秋月是所有男人里面唯一一个好人!”
来大安十年,此时我看着眼前天真懵懂的女娃娃越发心疼。别家的女娃娃到这个年纪还未出阁,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她们却被卖进青楼,成了无数男人泄欲的工具。
我用眼睛扫了眼身前说:“桌上有点心,要是肚子饿就自己挑着喜欢的吃。”
有几个小妹妹早就眼馋桌上的糕点,得到允许后她们全都抢了饼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吃慢点!”我回头对苏辄之说:“辄之你把茶水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