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皆为浮云

铜鼎依然缓缓释放着绿色的药雾，将周围海水染成一片碧翠。白光人影半个身躯此时已经和坐在鼎中的洪折颜重合，混鲲吃惊地瞪着眼睛，因为他发现这白光人影的身材轮廓居然和洪折颜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光影重合的半边身躯显得如此的合贴。

白光人影似乎并不在意混鲲的情绪，继续说道：“可是往生门符咒的持续效果很短暂，那个地府白无常没有办法回到最初的开始去纠正所有错误，而且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天发生的事情有所类似，却又不尽相同，正所谓人生中充满了意外，哪怕是注定了的命运，也会有细节的差异。这些差异可大可小，甚至也可能转变后续发生的事情的开端。”

“他终于明白天道无常，人生亦无常。想靠一个人的力量来改变历史，挽回失去的人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的对手，是天庭之主昊天上帝。仅凭个人渺小的力量，与整个天庭掌管者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于是，这位白无常，开始酝酿起了一个更远大的计划，一个彻底摆脱天庭统治，与天界众神分庭抗礼的计划。”

“他有两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个叫普众心，一个叫季康。普众心灵魂出窍成为了地府另一个司主黑无常，而季康被打入轮回之后，投身于中央鬼域赤帜鬼城当了一名重要的封臣。”

“普众心当了无常鬼差之后，在这一世进入了人间界，培养了新的栋梁之材，那个凡人叫做郭嘉郭奉孝。郭嘉长大成人之后，在一代奸雄曹操麾下奉职，屡献妙计，大破死对头袁绍的势力，最后使得袁氏江山覆灭，袁氏后人无一存活。”

“郭嘉虽然具备超常的谋略，但是他从小被病魔缠身，毒无常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便给那婴儿下了病魇咒，注定他这一世活不长久，而且他的寿命必须是活到袁氏覆灭为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一代妖魔白猿怪袁洪转世之身，便是那袁绍长子袁谭的遗腹子。白无常正是需要接引袁洪魂魄进入幽冥地府，并且要避免轮回，才能让极具帅才的袁洪日后可以率领兽鬼族人推翻酆都大帝的统治。”

“而接引袁洪魂魄，送入幽冥界的万兽蛮荒，本身就是一件打破宿命，违反阴曹轮回法则的事情。白无常必须要动用无常分身，才能避免被阎罗王过早发觉这一切的变化。所以郭嘉死后的亡魂，也由白无常接引，进入阴曹地府的招魂司，成为了另一个白无常。两个白无常分头行动，一个送袁洪魂魄去往万兽山截魂岭，另一个继续在酆都城当差。”

“然而世事难料，那万兽蛮荒之主万兽尊者早有侵犯五方鬼域的野心，在白无常去往万兽山的同时，已经派出了梅山五怪潜入罗酆山外的阴阳界，去破坏黄泉迷雾，拦截人类亡魂。”

“万兽尊者这一先机而动，本身并非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偏偏他为了破解黄泉迷雾，需要捕捉大量的产自于万兽蛮荒南焰峰的火光兽。为了诱捕火光兽，他又需要捕捉北冰岭深谷中的寒冰兽，因为只有寒冰兽的皮毛，才能吸引大量的火光兽群集一处。”

“寒冰兽是上古水系兽族，到了这一世几乎已经绝迹。而硕果仅存的寒冰兽家族里，却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寒冰兽夫妇的长女，名字叫阿奚。”

听到这里，混鲲禁不住惊“啊”了一声。广寒宫的三公主也叫阿奚，也是修行水系法术，难道这个阿奚，跟寒冰兽的长女有什么联系？

他这一惊呼，使得端坐在药鼎中的洪折颜身形也震得动了一下，眉间一挑，双眼似乎便要睁开。

白光人影立即停住说话，对着混鲲摇了摇头，伸出光华缭绕的双手，搭在了洪折颜的肩上。洪折颜瞬间恢复了之前安逸的神态，保持双眼紧闭的盘膝坐姿，一动不动。

白光人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一定心里奇怪，这个寒冰兽长女，是否和现在你们所遇见过的广寒宫三公主阿奚，有什么渊源？这确切的因果，我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弄明白，不过据我所料，这阿奚多半便是当年那寒冰兽长女的转世之身。只不过，这次的转世与寻常轮回不同，这次她进入的是无常域，一个万般皆浮云，一切皆假象的虚幻世界。”

混鲲再次一惊，不过这次却没有惊呼出声，但是心里早已涌出了无数问题，苦于无法提问，刹那间憋得满脸通红。

白光人影没有理他，说道：“至于无常域是怎么回事，我待会儿会讲。先说说这个阿奚。她是一个绝顶聪明，而又性格刚烈，嫉恶如仇的女子，这一点与白无常的前世妻子几乎如出一辙。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在阿奚的身上一定保存有白无常前世爱人失散的一丝零碎魂魄。”

“阿奚姑娘自愿帮助白无常潜入万兽山庄，交过了婴儿袁洪魂魄，又忍辱负重，假意投靠杀父仇人万兽尊者，并作为冰火堂堂主去往南焰峰亲自捕捉火光兽。”

“也就是在那南焰峰不烬林中，白无常终于知道了阿奚的身份，原来在她年少之时，曾在南焰峰结识了火光兽的族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火光兽们知晓了阿奚父母双亡，身负血海深仇，毅然决然地聚集一起，愿意帮助阿奚一同复仇。”

“于是在那月圆之夜，阿奚率领火光兽攻入万兽山庄腹地，同万兽尊者展开了一场冰火交融的大战。要知道万兽尊者贵为整个幽冥界兽鬼族的鬼主，对白无常的计划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他在未出征之前便丧命，兽鬼族必将大乱而无心去进攻五方鬼域。”

“所幸的是，这万兽尊者原来竟是被封印在幽冥界的上古神魔刑天魂魄所化，法力高强，阿奚最终不敌，受了致命之伤，香消玉殒。在她被万兽尊者致命一击的瞬间，白无常感受到了来自于阿奚身上自己妻子的灵魂碎片意识，毫不犹豫出手相救，使得自己也成为了万兽尊者的敌人。”

“随后，白无常怀抱阿奚，从截魂岭深渊处跳下，堕入轮回。只是白无常自己可以借往生门回到人间界，而阿奚却是完全陷入无常轮中，灵魂不知所踪。”

“至此白无常原来的计划再次被打破，因为从无常轮的天道轮回法则中逃出的鬼魂，过不了多久便会灰飞烟灭。白无常在最后弥留之际，回到了忘川河畔那位异人的身边，将自身残余灵魂与法力，全部注入到由郭嘉亡魂化身的另一个白无常体内。于是这一世的白无常消失了，新的白无常再次诞生，而他们的灵魂和法力已经合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