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万般假象

“重生的白无常逐渐恢复了先前的记忆与修为，继续执行先前未完成的计划。而他耗费千年，在忘川河畔亲手浇灌培植的无常花，也在此时开放了。这朵花每日里饮忘川之水，吸收了无数不甘轮回，跳入忘川的灵魂之碎片，当然包括了白无常前世的妻子。”

“但是当无常花开，转化成人的时候，却不完全是白无常所期待的他重生的爱人。因为花开无常，人性亦无常，那个从花中诞生的少女阿蕊身上集中了太多未知的灵魂碎片，已经成为了一个具有独立自主意识的全新的另外一个人，尽管她的相貌与白无常前世妻子年轻的时候非常相似。”

“白无常一方面呵护着阿蕊的成长，另一方面还是不甘心地想要将阿蕊魂魄归一，完整地重生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他就需要起用那个具有一半妻子影子的灵魂，那个被毒无常从忘川河中钓起来的另一具女尸。”

“为了保存前世妻子的影子，白无常在鬼墓陵园里种下龙蜒草，将女尸藏于自己府中，这一千年来从不间断地给女尸喂食龙蜒草。他原本接引郭嘉亡魂进入地府当差，作为自己的替身，另一个重要原因即便是需要替身在自己离开的时候照顾这具女尸。”

“没有想到的是，他孤身潜入万兽蛮荒，想要联合万兽尊者的大军，却被阿奚的突然出现破坏了计划，甚至连自己也魂魄不保。他的替身接受了白无常的魂魄合并之后，一时间并未意识到女尸的存在，便跟随黑无常领命出使五方鬼域，作为酆都大帝的使者联合五方鬼域各城鬼主为防御兽鬼族的进攻作准备。”

“在出使五方鬼域的过程中，白无常经历了千难万险。他隐隐觉得暗中有一股势力在与他对抗，但奇怪的是他自己的计划从未告知第二个人，除了鬼墓陵园救他的那位异人和好兄弟黑无常之外，所有行动和决定都是由自己来完成，却不知道这暗中的势力为何会探知到他的下一步行动，处处设置障碍。”

“中央鬼域的赤帜鬼城出现了假冒的黑白无常，害死了他的随从冤魂姑娘。来到南方鬼域之后，又遇上僵尸始祖后卿大破石葵鬼城，整个罗浮山布满了僵尸大军。”

“而白无常自己，在白石漓冢救出南方鬼帝都子仁的鬼姬征迩之时，被僵尸鬼魂咬伤，坠落三叠泉。虽然阿蕊驾驭青鸾将他从僵尸群中救起，白无常已经满身伤痕，重伤不治。”

“无常花少女阿蕊一心要挽救白无常的生命，她乘着青鸾，不顾自己鬼魂之身，冲破幽冥界的下罗天十六重天，重返人间。但是她又能到哪里去？这世上还有谁能救活深受僵尸之毒的白无常？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无常变成一具僵尸之鬼。”

白光人影说道这里，抬头望天，似乎眼光要透过那下罗天十六重天，望见人间界的一切。他的声音竟然有些略显哽咽，缓缓说道：“阿蕊自己也是鬼魂之身，无法在人间界持久待着，又不愿白无常变作僵尸厉鬼之后遭受痛苦，于是便放弃了回到冥间的念头，抱着白无常一起，在人间界骊山山顶，迎着初升的朝阳，魂魄飞灰湮灭。”

白光人影的脸上忽然滴下一滴晶莹的泪光，直滴到洪折颜头顶上，但是因为这滴泪并非实质，而是一道光影，泪光很快融入了洪折颜全身罩着的那层白光里面。

白光人影强自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白无常这一生，不管怎么做，到头来总是免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他和相爱的人一起，有个美好的开端，但却永远到不了幸福的结局。你说，这天道轮回，是不是忒也残酷？”

“你现在心里一定在想，这个白无常的故事，跟你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告诉你，现在坐在这个鼎中的白衣少年，便是那白无常的转世之身，而你，又将肩负拯救白无常于人间界的重任，你愿不愿意？”

混鲲瞪大眼睛，望了药鼎中端坐的洪折颜一眼，毅然地点了点头。

白光人影显然十分欣慰，道：“我知道你一言九鼎，既然同意，就一定会办到。其实这件事对你自身而言，也是有莫大的好处。因为你被封印一切法术，幽禁于这无常域中千年之久，而面前的这位白衣少年，乃是你破除封印，重见天日的关键人物。你若救他，便是救了你自己！”

混鲲再也忍耐不住，大声说道：“那我又如何救他？这无常域又是什么鬼地方？”

他话一出口，便后悔不迭，因为鼎中的洪折颜，身躯起了一阵激烈的颤抖，身上笼罩的白光也如同光影涣散，四处漫射。

白光人影连忙低下身躯，与洪折颜一样盘膝坐下，他的上半身也彻底和洪折颜融为一体，乍一看去，白光人影好似已经不存在，只有洪折颜那泛着白光的身躯，继续一动不动坐在药鼎之中。

混鲲谦然道：“对不起，我破戒说话了。你要走了么？”

白光人影的声音从洪折颜身上传来，说道：“快了，我时间无多，但是我一定会把要告诉你的事说完。”

“这个无常域是在上古神祗元始和太上创建封神台之后，由阐教的副教主燃灯联合三位大罗金仙所创造。这个虚幻世界存在于下罗天最后一重天，第十八重天。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位于地府的最下方，十八层地狱之下。”

混鲲惊道：“什么？难道我们头上的天空，上面竟然就是十八层地狱？”

白光人影道：“不错。世人都以为十八层地狱才是幽冥界的终极地底，但其实地狱下还有一层天，一个万物皆假象的虚幻鬼域。你以为为何在无常域中死亡的人最后都会变成一草一木，一石一礁，而不会留下尸体？那是因为尸体从不存在，在这无常域中封印的，便是所有被昊天上帝和元始打入地狱的封神台的一部分不愿受管束的灵魂。”

“这些残缺的灵魂也遵循天道轮回法则，在这个无常域中自行营造生态环境。他们每一次死亡，每一次转世重生，就会给无常域表面上带来生机。要拯救这些受困的灵魂，便要从根本上毁灭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