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华秀静坐在桌边,看华峰自己跟自己对弈。密密麻麻的黑白棋子,让人眼花缭乱,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种较劲又无用的东西。
“你无不无聊啊,整天赖在这里,又不是你家。”华秀懒洋洋的说,由于那些帮他疗伤的人自做主张,他的内力完全被封住了,现在跟华峰动手,只能自讨苦吃,才用言语攻击对方。
华峰也是不得已,为了不让他再胡作非为,消耗生命,被各位叔伯唠叨了一番之后,只好留下来看住华秀。
“你自己瞧瞧,这里有家的样子吗。”华峰落下一子,注意力根本不在华秀身上,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分给他,“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都不娶妻。”
“我乐意。”孤家寡人挺好,活得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管你乐不乐意。”华峰唾弃道,“你为别人想想,沐娘守了你这些年,你不在乎她的情谊深重,也能看到她为了你鞠躬尽瘁吧,你就不能,就不能圆她个心愿吗。”
华秀悠悠的说,“我是快入土的人,你要是想看我成家,喝我喜酒啊,下辈子吧。”
与四十岁命终的恐惧纠缠了多年,现如今,手里可用的日子一天天变少,离那个坎越来越近,提起有关生死的字眼,却愈发释然。
“那位夏姑娘呢,你留人家在山上,意欲何为?”华峰想起夏芙蕖,她也是倒霉,平白无故的被华秀扣留在这里。
“跟她投缘。”华秀往后靠在椅背上,“想和她交个朋友而已。”
“得了吧,那姑娘侠肝义胆,若知道你和硕华秀是什么人,还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华峰提起那些不堪的往事,故意刺激华秀,“你别以为换个名目,就能改头换面,洗去一身血腥。”
“你这人,胳膊肘怎么老往外拐。”华秀愤愤不平道,“我收拾的那些人,都是他们不自量力,惹我了。”也只有在华峰面前,华秀偶尔会不清不楚的解释一两句。
华峰捻着棋子,久久不落,“你自己数数,有几次没把无辜的人牵扯进去。”
“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华秀理亏,无端升起一股闷气,“喂,我总不能在这里待到死吧。”
“你就老老实实的养病,族里的事我替你留意着。”华峰委婉的回答他,“不需要你找什么长生不死的法子,也别想着去外面翻云覆雨了。”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连沐娘进来都没有察觉。
“两位公子在说什么。”沐娘出声打断了两人间的硝烟味。
华秀瞪了华峰一眼,接过来沐娘手中的药。
沐娘看着药碗凑向华秀嘴边,华秀嗅到碗里的血腥气,皱了皱眉,又把碗放下,“还是用针吧。”
见华秀盯着自己的小臂,沐娘犹豫着开口,还是解释道,“公子,这血,不是我的。”
华秀收回视线,偏过脸,“谁的我都不会喝,去换一碗吧。”
以前,和硕华秀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延年益寿的药物。也从未如此认真的说过一句话。
沐娘与华峰对视了一眼,是从什么时候,这人从骨子里,开始由里到外的变了。
“这血,是夏芙蕖的。”沐娘,“她有话让我给公子说。”
和硕华秀冷淡的表情凝固住,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