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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半枯半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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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浦公主死了在桓琚那里是恼怒他还没有从女儿那里问到整个阴谋,在桓嶷这里是一声叹息他怀疑别有隐情。不过齐王还在,总还能接着查下去,合浦公主之死对父子二人并没有造成很大的震荡。

落入别人耳朵里情况就不大一样了大家还是担心这件事情会殃及无辜。执政的家中,能够进宫的人家里,被各路探听消息的人充满。

萧司空等几人排了班次比往日更加紧张的守着桓琚所担心者也是桓琚要再搞事情。

反而是桓嶷向桓琚请示,命人“保护”好齐王、鲁王与安泰公主,免得他们也步了合浦公主的后尘。桓琚考虑到合浦公主的死让线索断了,采纳了桓嶷的建议。人心稍安。

如此过了半个月不见桓琚有什么动静待二王进京桓琚没有接见他们将他们幽于别馆令崔颖去审他们。一时京城不少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桓嶷知道之后便不再插手,又上疏请桓琚给这二弟一妹衣食住行不减等。

桓琚知道之后,只是摇头:“心太软了。”

其时王才人陪在桓琚身边,就夸桓嶷:“他们毕竟是您的儿子太子关爱弟弟,也是为了您。”她现在心思会转弯了,就想提到了太子,让桓琚想起来,太子还是有一个“关爱弟弟”的建议。

王才人有一个私心她的儿子一天天的在长大,她想给儿子求个王爵。齐王、鲁王顶好是真的谋反了,一谋反,他们就做不了王了,无论齐、鲁,听起来都是个大国。他们的封户也不少,正好给她儿子腾地方。

桓琚此时没有想到小儿子,孩子还小呢,急什么?弄明白齐、鲁二王,尤其是齐王,想怎么“清君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总不能是齐王和合浦公主自己拿着刀,见谁杀谁吧?这绝不是他们这些人做事的逻辑,一定是得搜罗党羽,最好是有点兵权的人,否则怎么“清”?

王才人白白挖空心思想了这么一句词,俏媚眼做给了瞎子,桓琚没接茬,将王才人气得要命。次日,桓琚召王才人伴驾的时候,王才人称病。桓琚心思不在她心上,压根不知道她还生了气,自然也不会哄她,更不会有什么补偿。她生气也只是气自己,儿子的王爵依旧遥遥无期。桓琚听说王才人病了,吩咐程为一:“宣个御医去看看吧。”转脸把李美人召了来伴驾,王才人听了,又是一气。

宫里一个才人的心情,没有什么人在意,只在掖庭人的口中念过几回“才人病了”,甚至没有传到宫外。

宫外的人都紧张地等着结果。

此事如果在“四凶”横行之前,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紧张的。只要是自认清白的人,都揣起手来看笑话。“四凶”之后,人人都不这样想了,很怕会被无故牵累。

纪申为此求见了桓琚,请桓琚给一个说法,“以安百官之心”。桓琚道:“他们不参与其中,有什么好不安的?”

纪申揭了他的老底:“是怕再有一个卢会一样的人。”

桓琚老脸一红,羞恼地瞪视纪申。纪申凛然不惧,目光丝毫没有偏移。片刻后,桓琚自己移开了眼睛:“咳咳,我查自己的儿子,他们操的什么心?我行家法。”

纪申逼问道:“圣人会安抚群臣吗?”

桓琚无奈地道:“抚、抚、抚!”

纪申伏地请罪,请桓琚治他无礼之罪。桓琚苦笑道:“执政劝谏我,何罪之有?问你的罪,我成什么人啦?”想想自己真是太惨了,儿子、女儿闹事,宰相还要怀疑他乱来,好心酸!

走下台来,扶起纪申,桓琚感慨地道:“称孤道寡,孤、寡二字难道不是说得很贴切吗?”

纪申并非腐儒,不会说“天子的孤、寡与孤寡不是一回事”,也不会说“天子富有四海,有百官百姓”。而是说:“人都是这样的,旧识逐渐凋零,难免有孤独之感。”

桓琚道:“哦?纪公也有这样的感想吗?”

纪申笑笑:“所以就要想办法,昨日不可追,还有今日和明日。今日多寻找志同道合之人,明日就不会继续孤独了。”

桓琚叹道:“不愧是纪公呀。”

纪申道:“圣人不过是一时难过,明日到了汤泉宫,水光山色,心情好了,自然就不会这么想了。圣人临朝近三十年,文武百官皆圣人所用,您又多了一位孙女,家、国两兴,怎么会孤独呢?”

桓琚被哄了过来,笑道:“你夸人,必定是说的实话,我信了。”

纪申但笑不语。

桓琚道:“移驾汤泉宫,京里就交给太子了。三郎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让人不放心你要多帮帮他呀。”

纪申道:“太子仁厚,圣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若是太子刻薄寡恩,圣人才该担心呢。若是今日之事,太子对二王赶尽杀绝,如何?”

桓琚神色严肃了起来:“你说得对。”

与纪申聊完之后,桓琚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如何安抚朝臣他也心中有数。将这些日子奏上来待批示的折子看了一看,挑出其中要惩罚的案件,将其中啸聚山林一类的扔出去,让大理、刑部去管。自拣了几件勋贵、宗室犯法的事情翻出来,改了批示,将他们的惩罚都减了等。

皇帝的姿态做完了,想得多的明白了皇帝的心意,想得少的一看皇帝不苛刻,也放下了心。桓琚高居御座往下扫视,见百官多多少少轻松了不和的面容,心道:好吧好吧,你们满意了吧?做皇帝还要哄着你们,做皇帝真是难呀!

又瞥一眼桓嶷,心道:你再软弱,以后就得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啦!我去汤泉宫了,留下你来试试哄他们,你就知道不能只怀柔而不立威了!到时候有你气的呢。

桓琚翘翘唇角:“散了吧。”

处置完了这一件事情,桓琚觉得再没有什么烂摊子可以收拾了,下令要崔颖随后,将齐、鲁二王与安泰公主一同带到汤泉宫,就在桓琚的眼皮子底下审。他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并且命周明都慎重地挑选护驾的御林军,务必要与旧人没有什么联系的。

皇帝使用的物品是不会缺的,汤泉宫里什么都有,然而桓琚有一些用惯了的、不想替换的物件还是要随身带着,程为一亲自盯着宫女宦官打包。桓琚觉得有趣,仿佛第一次发现其中的乐趣一般,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轻手轻脚地将杯盏包裹好,收进匣中,一个一个,他盯着看了一个上午。

午膳时间,桓琚也不觉得饿,意兴阑珊地道:“又到了用膳的时候的呀……”

一语未毕,那一边崔颖急报:“二王自杀了。”

桓琚问道:“什么?崔颖手里也会死人吗?”

崔颖防自杀是有一手的,这一点桓琚毫不怀疑。崔颖急匆匆地进来请罪:“是臣的疏忽。”

桓琚杀气腾腾地道:“说清楚!”

“齐王咬开了手腕,鲁王将自己吊死在了卧榻上。”

“什么?”

崔颖苦笑着说:“圣人没有听错,鲁王是吊在屏风上的,不上房梁上。”他千防万防,没防着这一条。刀剪、簪子都收了,房里没有一条单条能够得到房梁的绳子,连腰带都是截短的。齐王还是在深夜的时候,咬开了自己的手腕。鲁王更是死得令人心惊,为了防止他们自杀,卧榻的角都是圆的。

因桓嶷所请,齐、鲁二王与安泰公主依旧是亲王、公主的待遇,除了在防止自杀方面做了防护,其余都是依照旧例。鲁王的卧榻除了没有棱角,还是原先的样子,有镂空。这东西总撞不死人吧?

他躺着把自己给吊死了。

“……”桓琚气得眼也直了,“他们这个时候倒聪明起来了!”

崔颖伏地不语,桓琚骂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把安泰审出来?”

崔颖自知理亏,不敢辩解,心道:这里面必定有隐情,不能以“畏罪自杀”结案。安泰公主一定不能让她死了!向桓琚请旨:“请安排宫女与安泰公主同寝,公主身边不能少于四人,至少有两人同时保持清醒。”

“准了!你还不快去?”

崔颖一叩首,起身便走,发誓非得将这案子审出来不可。

留下桓琚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阵呆,回过神来气得胃口大开:“传膳!”

程为一做了个手势,丰富的酒馔流水一样的送了进来。程为一将布菜的宦官挥退,拿银箸给桓琚挟了两箸他爱吃的,低声道:“圣人……”

才说了两个字,桓琚猛烈地发作了:“我绝不想再到糟心的儿女了!一个都不想见到!今天谁都不见!”

程为一听到“今天”二字,松了一口气:圣人还没有气昏头。

桓琚从京城离开,颇有一种落颇而逃的味道,在临行之前,他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将另一个女儿当作囚徒带走。而他的身边,没有太子,没有让他省心的开心果。幼子牙牙学语,本该是令他心情舒畅的存在,孩子的娘却又天天叨叨,要封王、要封王。弄得桓琚看到幼子,就想到“封王”,烦得不行,连幼子也懒得见了。

皇帝心情不好,从上到下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惟恐有什么疏失,惹得桓琚再想出什么点子来。

与此相对的,留守京城人就觉得轻松了不少。太子仁厚,纪申持正,黄赞灵活也不刻薄,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有一种舒缓的感觉。

袁樵却忙碌了起来。

刘夫人、杨夫人与梁玉都很不解,虽则官员去了一半,京城里干事的人少了,同样的,因为走了这样一些人,可以免去许多由他们而生的麻烦事,万年县的事情应该变少才对。

这一日,袁樵回来得又晚了一些,刘夫人便问:“你近来在忙什么?回来的越发晚了。”

袁樵摇摇头:“还未查得明白,也不能讲,是公务。”

其实是私务,崔颖去了汤泉宫,托他办一件事情查一查合浦公主在京城到底干了些什么。袁樵管着万年县,又与京兆少尹宋奇相熟,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祭出太座搬动东宫,查事情比较方便。崔颖与袁樵交了底,担心背后有人搞阴谋,但是桓琚明显没往那上面想。

袁樵知道这是一件要紧的事情,近来都在忙这个。一个已经逼死了两位亲王、一位公主的阴谋,如果真是阴谋的话,背后之人未免太可怕,而其图谋不管本心如何,干出这样的结果来,只怕心会被养大,接下来会疯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没有个眉目之前,是不能够泄漏的。

刘夫人听到“公务”抱怨道:“难道是番使?”她只能想到这个了,番使一来,先在京里住下,得到桓琚的批准之后再去汤泉宫晋见。番国与本朝的习俗不同,律法不同,总之,很麻烦。袁樵含糊地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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