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之前花朝踏春之时,明华和玉家人已有过接触,这时坐在一个饭桌上用膳,玉家众人全无不适,竟荒谬得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明华倒是不知道玉家众人这般想她,她与玉家人一道将晚膳用尽了,又闲说了一会儿话,本该离去,玉汇却开口邀她到他院中阅览书籍,这时郑氏等人才知道能叫玉汇这个对藏书一毛不拔的人慷慨解囊的居然就是明华。
玉琢早就知道其中内情,自然并不稀奇,然而郑氏等人却是第一回听说,不免惊讶,明华从善如流跟了玉汇到他院中小坐,郑氏却是怀了心事拽了玉琢去了内室。
郑氏拉了玉琢在内室里坐了,言不由衷地在那儿顾左右而言他,说了半天,就是说不到点子上去。
玉琢也算熟悉她,知道老妻拉他进来想必有话要说,然而见她总是拐弯抹角,不能开门见山,不由无奈了:“…你究竟想与我说什么?”一会儿说这家的儿子宠幸通房闹出事儿,一会儿又说那家的孙子年纪到了要娶媳妇——玉琢也不明白郑氏到了外头分明一个精干利落的人到了他跟前怎么就能成了话痨。
郑氏被丈夫这么一说,也是知道自个儿的老毛病是又犯了,不由懊恼:“…其实我也是不知从何说起妥当,既然老爷不耐听我说那些七弯八绕的,我便也直说了——老爷你看,为泽对明华殿下是不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郑氏说完了话,盯着玉琢与他四目相对半晌,确信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才移开了眼睛。
玉琢反应过来郑氏所指为何,不由好笑——阿汇是个嗜书如命之人,几番接触、又有他刻意引导,对明华生出知音之感也不是不能够的事,更别说两人实际上是血脉相连的姐弟,如何能有郑氏所说的男女情愫?
郑氏见他不信,犹还在那儿说:“…依我看着,为泽对待明华殿下确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并非老爷所说的‘知音难求’,寻常知音好友,也不见得能叫咱们这个‘雁过拔毛’的儿子慷慨得搬空了小半个书架子!”更何况明华殿下素有蓄养年轻貌美小郎君的名声——郑氏固然是不信的,但若是这事儿搁到自家儿子身上却是另一回事了。
郑氏对几个儿女一向留心,白日里就三番两次瞧着玉汇看向明华的眼神不大对头,方才得知玉汇借书之人便是她,简直是叫郑氏一下子就想通关节,醍醐灌顶。
明华是公主,且不说寻常人家大多不愿意尚主,就光是明华比玉汇大了足足五岁,便叫郑氏不愿意——都说女大五,赛老母,万一儿子真的喜欢明华公主要尚主呢?
玉琢原先也只是当忍着郑氏唠叨,然而越是听着,越是神情凝重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郑氏所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明华知道玉汇是她弟弟,自然不会如何,但玉汇却全然不知明华是他姐姐。玉琢原本也只以为姐弟足足差了五岁,不必避嫌男女,如今看来,恐怕是他天真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