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玩”
姜素敏看着手里被儿子硬塞过来的白玉九连环不禁有些犯难。
天知道,她对这些益智玩具最没有办法了!
犹记得当年,学校里刮起过一阵“魔方”风市面也忽然冒出不少专门卖魔方的商店。有一天,那个孩子从学校带回来了几个魔方,还兴致勃勃地说要教她玩说这个益智,可以防止老人痴呆。
彼时女儿在大西洋彼岸读大学,她在家不是养茶花,就是看电视、发呆。
玩就玩吧玩会了还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折腾了半年,她丝毫都没有长进,始终只会复原一层三阶魔方。
女儿放暑假回家,那个孩子好像得救了一样,忙不迭地把位置让出来说:“妈妈姐姐回来了就让姐姐教你吧!我要出门了,约了同学打羽毛球”
最后女儿郑重其事地说:妈妈,你没这个天赋就别勉强了。
那个孩子站在旁边,也一脸赞同地拼命点头。
因为姜素敏不在时庆和帝总拿九连环来哄儿子,导致太原王特别喜欢摆弄九连环。可能在太原王的眼中,把九连环拨弄得叮当响也是一种乐趣。
姜素敏看在眼里,有时候回想,自己身为母亲是不是应该学下九连环、鲁班锁之类的玩具怎么玩。等到孩子要求陪玩的时候,她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了。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骨感的。
有一天晚上,沐浴过后的姜素敏捏着只九连环在较劲。
看了好多天笑话的令姑姑,终于忍不住打趣道:“奴婢记得,娘娘小时候最不会玩这些了。每次三姑娘笑话娘娘,娘娘都很淡定地反驳,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没有一些不擅长的事儿呢。怎么如今长大了,反倒执着起来了?”
姜素敏抬头认真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用义正词严的口吻狡辩道:“本宫忽然觉得,做人更应该迎难而上!”
这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忽然出现镜子的右上角。
她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带着浅笑却疲惫的眼睛。
庆和帝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爱妃说得很对,迎难而上放能成大事。”
这话单独听起来很对,可配上他那副“哄阿佳”的神情,姜素敏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嘲笑了。
还没等人屈膝行礼,庆和帝就握过那双柔荑,取走那只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九连环,“这个很简单的,朕来教爱妃吧,以爱妃的聪慧,肯定一学就会!”
相比起某人的自信,姜素敏认为,有些预防针肯定要及时打了才好。
“陛下,这聪慧二字,臣妾实在是担不起。对于这些”她垂目瞄了一眼已经复原的九连环,咬牙道:“臣妾实乃朽木,愚钝非常。”
“无妨,就算爱妃是块朽木,朕也能雕出一朵花来!”
庆和帝大掌一挥,就这样夸下了海口。他还在心里嘀咕,爱妃怎能说自己是朽木呢,就算是自谦也太过了吧。
既然有人愿意教,姜素敏也沉下心神,打算认真地学一学。
不过,她心知天分使然,强求只会徒添烦恼。
另一方面,她也抱了看好戏的心思,她要好好看看,庆和帝到底要把自己雕成一朵什么花?
作为一个政务繁忙的皇帝,庆和帝注定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一起耗。可是作为一个聪明人,他自认为九连环的拆解步骤已经讲解得足够详细了,其中一些艰涩的原理也深入浅出地讲清楚了。
可是,现实却告诉他,经过那双柔荑拔弄的九连环,每次都能乱出新花样。
庆和帝解救出那只九连环,拉起薄被盖过姜素敏的香肩,宣布投降,“朕以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爱妃这样的,正是恰到好处。”
“母妃,玩”太原王指着母妃手里的九连环,催促道。
他仰起小脑袋,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盛满期待,仿佛在看着无所不能的盖世英雄。
姜素敏忽然觉得有股滚烫的情绪在胸口翻腾,眼睛也不由变得湿润。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如果非要一个定义,那姑且命名为“母性”吧。它促使每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充斥着洪荒之力,从此披荆斩棘、无所不能。
这种感情,伴随着基因镌刻在灵魂深处,不问缘由、与生俱来。
姜素敏忽然有种罪恶感,因为自己的“无能”,也因为自己辜负了这份真挚的信任和依赖。
孩子逐渐长大,看多了世事浮沉,就会开始拥有自己的秘密。就算父母与子女的感情再亲密,也会产生一定的距离。她欣喜于这种真挚依赖的同时,还要硬下心肠,教会孩子某些世事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