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淑沉默半晌,她倚在看台的栏杆旁,下面是一览无余的秋色,红叶横烬草地。但目光却又仿佛看破虚空。陆淑淡淡地道:“从前有过一段情,没什么结果,大家就散了。”
这话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度,却又仿佛是将过往那段也曾海誓山盟的情重拿轻放的意思。卢思思摸不准,讪讪地笑:“你们是初恋吗?”
陆淑一怔。
她苦笑道:“别提了,我们好像连初恋都不是,谈都没谈过。”
“唉——”陆淑长长地叹气,无奈道:“你想问什么呢?”
卢思思道:“淑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你既然有了未婚夫,又何必和斐少纠缠不清?”
陆淑一愣,接着冷笑:“我纠缠他?我疯了不成——我有未婚夫。有房有车有好工作,我疯了我要去出轨!”
卢思思诧异道:“周哥主动的?”
陆淑沉默,显然不想再谈这些,她略烦躁地道:“思思,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些事,你以后还是不要管了。翻来翻去,都是一本分不清的烂账,你又何必着手。”
“话是这样说。”卢思思劝道:“但是我也不能看你们错下去。”
陆淑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不是我这边的事,你与其在我这里做文章,不如去劝劝周猗婓放过我。”
卢思思半信半疑:“真的吗淑姐?”
陆淑沉默不语。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陈哲宇也在做着与卢思思相同的事,他也在尽心尽力地劝说周猗婓:“周哥,你不能再错下去了。”
周猗婓怒极反笑:“我错下去?我做错了什么?”
陈哲宇:“……”他总不能说你当小三破坏人家家庭吧。
周猗婓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他要说什么,刹那间就愈发的恼了:“我要怎样,关你什么事?”
“还有。”周猗婓的眸光似冰,冷笑道:“谁告诉你我是小三了?我认识陆淑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我知道她所有的生活习惯,我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厌恶,我懂得她的敏感,我知晓她的一切。”
“从她年少时的青涩,到如今十年过去,成熟知性的她。中间所有的岁月,我都一一见证。”
周猗婓攥紧了手心,寒声道:“你懂什么?!”
陈哲宇叹气,一语中的:“可是她不爱你。”
于是陈哲宇明显地看到周猗婓的身体晃了一下,周猗婓的身体微微发抖,整个人都有些癫狂,他低喝道:“你知道个p!她喜欢我的!她、她……”
陈哲宇冷眼看着,继续道:“陆淑有了未婚夫,她不爱你,根本就不爱你,你什么时候能够认清楚现实?”
周猗婓抱紧了脑袋,头痛欲裂:“够了!”
陈哲宇道:“她不爱你,根本就不爱你……”
这一句句,仿佛形成了一句句魔咒,直逼得周猗婓的头愈发的痛苦,他低喝道:“够了,够了!”
陈哲宇还想趁此去继续刺激周猗婓,从根头上去除他的心病,却不料原本被他的话语逼的步步后退的周猗婓突然大喝一声:“你tmd够了没有!”
陈哲宇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周猗婓缓缓站直了身体,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目有些狰狞,他身上的气势令人胆颤心惊,原本好像是被逼到了绝境里的人突然间的爆发是最令人措手不及的。而周猗婓远远出乎陈哲宇的预料。
陈哲宇皱紧了眉头:“周猗婓,你清醒一点!你不去忘记陆淑,以后你的病永远都不会好!”
“不会好就不会好。”周猗婓冷笑:“反正我这条命都是她的,好也罢,不好也罢。我与她之间的事,至死方休。”
最后四个字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在敲打着陈哲宇的心。他还从未见过这样执拗的患者,除了棘手的感觉外,还有一种震撼,他从未想过,这世间还真的有人爱一个人爱到宁可疯掉也不愿去忘了对方。
陈哲宇叹气:“你会后悔的。”
周猗婓冷笑。
要他忘记陆淑?这辈子,下辈子,她都只能牢牢地被他禁锢在他的身边,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存在相忘于江湖这种结局。
他属于她,她也必定属于他。
陈哲宇沉默,劝了那么多次也没用,他也是服了。
不得不说,在瞎劝这方面,他与卢思思真是天生一对,两人真是爱管闲事的代表,不管人家需不需要,总是要满心欢喜地去为人家排忧解难,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最起码陆淑和周猗婓不需要。
碰得一鼻子灰,往后两人说不定还要继续劝,这就叫死性不改。
陆淑他们陆续回到了住的旅馆,做完了交接任务。再看一看时间,日头还早,几个人便四散而去,做鸟兽散于森林一般,无聊地在伦敦的街道里瞎转悠。
陆淑没和他们一起去逛街,而是自己独身一人去了牛津大学。
她的那位人生导师现在就任教于牛津大学,陆淑早前给他打了电话,此时的导师,应该正在办公室里等她。
陆淑很快就到了导师的办公室外,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认真地敲响了厚重的木门。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陆淑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仿佛是陆淑掐的刚刚好的时间,门就在陆淑向后退一步时正好开开。
是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家,他招呼陆淑:“来坐。”
陆淑恭恭敬敬地坐下,听老师训话。
这位导师,也算是位博学之士,在多个国家的名校里任教,几乎将地中海沿岸走了一遍,各个国家都去过,现在定居伦敦,虽说不再到处考察乱跑,但还是得到了英国皇室亲自授予的奖章与荣誉证书等等。
当然,在他去各个地方名校的时候,他是一直都带着她的,为她开阔眼界与心胸。
导师与她训了会儿话,又问:“你最近有没有做学术研究?”
陆淑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导师与她实在是认识的久了,哪怕多年不见,看见陆淑的神情还是照样一猜一个准,他抱胸道:“陆,我看你也没必要回中国了,就给我呆在这里好好地做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