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其他人都还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这段小插曲,关琥清清嗓子准备找机会赶紧走人,然而当目光掠过叶菲菲点的几盘西餐时,他的肚子开始叫,这才想起从中午开始他就未进餐了。
“她好像都没动?”他问调酒师。
“要我帮您热下吗?”调酒师很体贴地说,“反正账单是您来付。”
是啊,反正要找地方吃饭,不如就地解决吧,关琥在叶菲菲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来,等热菜的间隙,转头把酒吧打量了一遍。
酒吧算中等大小,由于客人较少,所以没有普通酒吧那种嘈杂感,菜单却很丰富,与其说是酒吧,倒更像是西餐厅。
“老板,再给我来瓶酒,”顿了顿,他追加道,“就刚才泼我的那种。”
调酒师很快将红酒送了上来,不一会儿,热好的菜也端给了他。关琥对饮食不讲究,不知道那是地道的法国菜,跟老板要了筷子,夹着仙贝跟鹅肝大口送进嘴里,又拿起南瓜汤碗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这般牛嚼牡丹的吃法,小魏在旁边看得都震惊了,直觉断定能跟这样粗俗的男人相处三个月,叶菲菲已经很厉害了;调酒师也无奈地耸耸肩,转身回了吧台。
“老板,你这家酒吧什么时候开的?我每天都经过,居然没发现,”吃着饭,关琥跟调酒师搭讪,“刚才我在外面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这里,要是你在门口挂个显眼的指示牌什么的,兴许我还不会迟到这么久。”
“早来半个小时,你就不会被甩了吗?”
关琥被噎住了,看着这位在灯下熟练摆弄着调酒器的男人,很难相信他就是刚才亲切给自己递毛巾的那个人。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温和的气质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份稳重,淡棕色微长的直发,鼻梁上架了副轻巧的无框眼镜,身材纤瘦高挑,在灯光照射下,他的皮肤较之普通人要白皙很多,给人一种病态的美感,再加上调酒师这份职业,他一定很受女性青睐,前提是大家得知道这里有家酒吧。
“我们在这里开半年多了,”小魏靠在吧台上代为回答,“属于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的地方。”
那他的女朋友……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女友了,是从哪儿知道的?抱着这个好奇心,关琥飞快地将餐点都吃下了肚,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香烟。正准备打火,抬头却看到了禁止吸烟的标志,他只好把烟放了回去,端起了酒杯。
好不容易周末比较清闲,他准备今晚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叫个出租车回家。
没多久那两位女客人也离开了,店里只剩下他外加老板跟伙计了,品着红酒,聆听悠扬的爵士乐,关琥觉得这里还是挺不错的。
除了不能抽烟外,这家的料理做得很美味,环境也清静,老板也很养眼,最重要的是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近,以后他可以在回家前顺便来这里消遣一下。
吃饱了饭,又喝完老板免费赠送的一杯威士忌,关琥心满意足地来到吧台前结账,小魏熟练地帮他结算好,说:“谢谢,两千零三百元整。”
关琥将刚插在口中的香烟噗地喷到了地上:“多少?”
“两千零三百元整。”
“……你黑店啊?”
大脑回路在当机几秒后重启,关琥首先做的事就是抬头寻找营业执照,一边大叫,“一份中不中洋不洋的菜你要我两千块?还有那杯威士忌,你是不是强买强卖?”
“威士忌是免费赠送的,先生,”吧台另一边,调酒师解释说,“主要是查理曼波尔多红葡萄酒稍微贵一点。”
“那么贵的酒为什么你不在我点单的时候提醒我?”
“是您答应您的女友……不,前女友付钱的,所以就算你不点,钱也是照付的。”
关琥突然有种希望时间倒流的冲动,好让自己收回付钱那句浑话。
“看您一身名牌,应该不会付不起吧?”
见他不说话,调酒师抬起头,笑吟吟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如果你是刚好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拿东西抵押一下也是可以的。”
关琥摸摸鼻子,再次肯定自己会陷入这种尴尬处境完全是被叶菲菲陷害的。
“要不……要不扫描付。”
虽然肉疼,但总算微信里还有点小钱,关琥忍痛说道。
谁知调酒师摇头。
“不好意思,本店只接受现金或信用卡支付。”
“你古代穿来的啊!”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打了个折,要不再加回去……”
调酒师拿起计算器,关琥一把摁住了。
“那要不……就抵押东西好了。”
他慢慢凑到吧台前,在高脚椅上坐下,将随身所带的东西一一掏了出来——香烟、打火机、身份证、略旧的钱包,掏到最后一样东西时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拿出来亮到了调酒师面前。
“警察。”第一次在市民面前亮警证亮得这么没底气,关琥说,“我就在那边隔了一条街的警局工作。”
“刑警欸!”小魏兴奋地凑过来看他的警证,“你有配枪吗?”
“这位市民,警察只在出任务时才配枪的。”
调酒师没看他的警证,而是拿起他的钱包打开看了看,里面只有几千块外和几张银行卡,钱包的另一侧折页里夹了张彩照,没等他看清,钱包就被抽了回去,关琥说:“就抵押身份证吧,明天我把钱送过来。”
“我比较喜欢现金。”调酒师一伸手,关琥只觉手上一空,钱包已经不见了,没等他再抢,调酒师将柜台下的抽屉打开,把钱包扔了进去。
关琥探身去拿,抽屉关得太快,差点夹到他的手,他趴在吧台上夸张地摇晃着手,叫道:“里面有我的信用卡,你不会偷偷用吧?”
“您说笑了,我怎么敢偷用警察的东西?”
“那至少把里面的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