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址他们很快来到了郊区一家酒店前,关琥下了车,仰头看去,酒店大约有五六层楼高,看外观有些陈旧,外壁上的画漆掉落了,原本漂亮的壁画透出岁月流逝的痕迹,酒店楼顶还竖着飞天古装的道具,类似绸缎的布条穿过道具随风翻飞,看起来有些土气。
关琥随意扫了一眼就跑进了酒店里,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无视前台服务人员的询问,接着电话跑去了楼上,保安想要阻拦,结果被叶菲菲抢先挡住,张口说了一连串流利的英语,趁此机会,张燕铎快步追上关琥。
关琥照电话里的指示往楼上跑,但是在拐到三楼走廊时,突然有布条似的东西从一旁的窗外掉下,没等他看清,那物体已经落了下去,沉闷的声响从楼底传来,随后是接连不断的尖叫声。
本能地感到出事了,关琥扑到窗前,但那只是扇装饰窗户,酒店一楼空无一人。关琥跑出大厅,就见有人陆陆续续往一个方向跑去,他飞快跟上,酒店外的地上铺着灰色石砖,为了吸引游客,石砖上也都刻了类似佛洞壁上的花纹,既无法打开,也不能探头去看外面的光景,他转过头,刚好跟跟过来的张燕铎的眼神对上,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里读出了事情的不寻常,关琥只好临时改变计划,转身跑回一楼。
花纹,然而原本庄严朴实的纹络,此刻却因为溅上的血点而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呕!”围观的人受不了如此血腥的画面,纷纷掩嘴。关琥刚靠近,就见叶菲菲返身回来,眼圈发红,嘴唇颤动着像是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关琥走近后,就见一位一袭白裙、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趴在地上,她的头歪在一边,露出化了淡妆的清秀脸庞,有几滴血溅在她的脸上,血从嘴边流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发直,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远处的地上落了一段白纱披风,跟死者衣服上的花纹一样,那应该是刚刚关琥看到的飘过窗口的布条。他仰头向上看去,高处的楼层带着小阳台,如果有人推死者下楼,刚好是那个角度。
“是……是学姐……”叶菲菲已经泣不成声,关琥转过头,见她躲在张燕铎身后,依旧不敢往这边多看。
“救人!快救人!”叫喊声在人群中响起,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酒店里的保安也跑过去试着碰触栾青的身体。栾青的手随着翻动耷拉到一边,却依旧握得很紧,关琥靠过去,作出救护的样子,不露痕迹地展开她的手。
一颗纽扣从她手心里掉出来,关琥飞快收好,他不是当地的警察,这样做是违法的,但他还是做了,说不上什么原因,或许只是直觉促使他这样去做。
现场还处于混乱状态,没人注意到关琥的小动作,他正准备接下来仔细检查尸首,手机那边传来说话声,他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挂断电话。
“出了点意外,”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他改了主意,起身退出人群,对着手机说,“请你帮忙追踪的那个人坠楼身亡了。”
稍稍停顿后,对方说:“信号没移动,手机还在原地。”
这不奇怪,没人跳楼还会特意拿手机……关琥刚想完,突然察觉不对,再度转身看向栾青,透过人群缝隙,栾青完整的那部分脸盘正对着他,跟前几次自杀案不同,她脸上没有微笑,更没有作出扭曲的姿势,也就是说……
“帮我继续追踪手机的方位!”他边说着,边迈开脚步朝酒店里跑去,张燕铎见状也急忙跟上,叶菲菲被丢在后面,转头看向人群围着的尸体,她犹豫了一下,选择了进酒店。
酒店门前出了重大事故,前台大厅的服务生跟保安都跑了出去,这给关琥的顺利进入提供了方便,他没乘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口气跑上楼,问电话那头:“信号就在这附近吗?”
“往前走。”指挥很简洁,关琥照指示继续往上跑,在来到五楼时那人让他拐弯,他快步向左侧长廊跑,如预料中的,在快到尽头时让他停下,说,“这里。”
“谢谢。”关琥挂了电话,看着眼前古铜色的房门,又向左右打量,从房门的设计来看,这是个大套间,也是靠近五楼左侧的最后一间房,有人在这里将栾青推了下去,因为他们已经厌烦了玩自杀的游戏,索性直接动手杀人!
一想到那些无视生命的残忍行径,关琥心头怒火翻腾,这么短的时间,也许那人还没来得及离开,这样想着,他从腰后掏出枪,打开保险栓,同时一脚踹在门上。却不料门是虚掩的,在他的大力一踹下,门板向里弹开,发出沉闷地声响。
与此同时里面传来动静,关琥冲进去,将枪口对准发出声响的地方,却不由一愣,只见一个短发女生站在客厅正中,正是跟关琥打过两次交道的谢凌云,她正注视着对面的墙壁,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呆呆地转过来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这……这是怎么回事?”随即跟进来的叶菲菲叫道。
张燕铎也跟进来,当看到眼前的状况时,他冷静地将门关上了。
关琥没理会叶菲菲的叫声,枪口依旧对准谢凌云,厉声喝道:“把手举起来!”
“出了什么事?”谢凌云的声音有点飘忽,对自己的状态不太理解,忽然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到她的手伸向旁边的背包,张燕铎提醒道:“如果我是你,作为杀人嫌疑犯,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不会乱动。”
冰冷的声线轻易带给人震慑的力量,谢凌云放弃了无谓的反抗,却问:“什么嫌疑犯?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栾青呢?”
“你不要再装傻了,明明是你杀了我学姐!”
叶菲菲的叫声让谢凌云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此时外面除了嘈杂的人声跟救护车的鸣笛声外,还夹杂着警笛声,她恍然回神,竟然无视关琥的手枪冲向阳台,落地窗大开,她直接扑到了阳台边往下探身。
关琥以为她要畏罪自杀,急忙上前去拉她,谢凌云没反抗,在看到底下的惨景后,呆呆地任由他拽回来,关琥又伸手准备掏手铐,摸了半天才想起由于自己现在不是在执行任务,所以没有带。
好在谢凌云再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只是坐在沙发上,头微微垂下,喃喃道:“她也死了,又一个飞天……”
“这些都是你弄的吗?你自己着迷升天就算了,为什么要害别人?”
叶菲菲看向刚才谢凌云注视过的墙壁,上面挂满了各种有关飞天的图片,或举臂腾飞,或倚云歌舞,万千姿态夺人眼目,原本是赏心夺目的图画,却因为贴得过于密集,而带给人压抑的感觉。此外,栾青的手机被随意地放在桌上,小旅行箱摆在沙发旁,保持收纳的状态。
谢凌云不回答,仍旧低着头,看她肩膀颤抖的样子像是在害怕,不过被骗过两次,关琥不会再上当了,这个女人可是空手道高手,王可被杀案说不定也是她做的,将枪口对准她,同时给张燕铎使眼色,示意他打电话报警。
张燕铎掏出了手机,谢凌云突然回过了神,扑过去按住他的手,喝道:“不要报警!”
手被掐住,张燕铎本能地一翻手腕,反手扣住了谢凌云的手,将她制住;关琥挺挺枪管,叹道:“给点面子,小姐,你当我这枪是假的啊!”
“人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她跟那些人一样……”
“是不是你杀的,到了警局跟警察说去。”
“呵呵……”
得到这种回复,关琥耸耸肩,扫了张燕铎一眼:“她好像在嘲笑我。”
“我比较想知道嘲笑的理由。”
“我不信警察!”谢凌云把话接过来,愤愤不平地说,“他们跟那些人根本是一伙的,他们帮的是有钱有势的人,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
想起自杀案被勒令停止追查,关琥没办法解释,说:“那你为什么会在栾青的房间里?”
“是她打电话约我来的,她说知道了神仙乐陶陶背后的主使,约我一起想办法,谁知我来之后她趁我不备用电击棒把我电晕了,等我醒来,你们就来了。”
“你说我学姐电你?”看到随意丢在地板上的小型电击器,叶菲菲气愤地叫,“她既然有那种东西,为什么要用棒球棍敲我?”
关琥向前趔趄了一下,为他这位前女友神奇的脑回路感到头痛,看着叶菲菲掏出手绢,上前将电击器捡起来,他忍不住吐槽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谢凌云完全可以将栾青电晕后,再将栾青的指纹按在上面。”
张燕铎松开抓着谢凌云的手,拿起栾青的手机看了一下,冲关琥点点头,证明栾青的确有打电话给谢凌云,关琥不置可否,说:“也许那是她电晕栾青后自己打的。”
被接连反驳,谢凌云气得直瞪他:“警察里除了贪官污吏外,就是你这种笨蛋,你说要我怎么相信警察?”
“我只是提出各种可能性。”
“如果我真有问题,就不会特意将神仙乐陶陶的网址留给你,要不是那个便条,你根本追不到这里来吧?”
这句话戳到了重点上,关琥无法否定她的说法,不过她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样,栾青出了事,而房间里只有谢凌云,她仍是头号犯罪嫌疑人,虽然在这里自己做不了主,但总不能放任她走掉。他收起了枪,说:“这件案子我一定会查清楚,我陪你去警局,如果事情真与你没关系,我会帮你解释。”
“不行,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我知道这个是从你的衣服上扯下来的。”
关琥将先前从栾青手里拿到的纽扣拿出来,那是颗花型小白扣,跟谢凌云身上穿的白衬衣底色的纹路一样,看到她的领口果然被拽开了,叶菲菲“啊”地叫了一声,立刻举起电击器对准她。
看到他们的反应,谢凌云莫名其妙地低头去看,发现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掉了,她吃惊地看向关琥手里的那颗扣子,问:“你从哪里找到的?”
“当然是死者手里,在你将她推下楼时不小心被她拽掉的。”
关琥说话的时候,特别注意谢凌云的反应,就见她表更为震惊,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
“事实怎样,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还是等法医来做鉴定吧。”
谢凌云张张嘴,似乎想再辩解,但没找到合适的解释,懊恼地伸出双手抱住头,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哪里不对……”
她的情绪状况有些混乱,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刚苏醒后的反应,关琥看向张燕铎,对方正要提出自己的见解时,房门突然砰地被撞开,三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先是将手里的枪一齐对准他们,又在发现谢凌云后将枪口指向她。
站在最前面的警察低声说:“就是她。”
谢凌云还处于神智恍惚的状态,冲他们茫然地点了下头,其中一名警察走到她面前,在关琥以为他要来一番“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的开场白时,就见那人直接拿出手铐,将其中一边铐在了谢凌云的手腕上。
“这是怎么回事?”事出突然,他抢在谢凌云之前问。
那警察不耐烦地瞅了他一眼,说:“我们刚看过监控录像,在出事客人坠楼之前只有这女人进来过,她是最大嫌疑人……你们又是谁?”
在这点上关琥持相同的看法,但嫌疑人不是罪犯,现在就戴手铐有些奇怪;被问及身份,他急忙掏出警证,说:“自己人自己人,我也是来办案的。”
看到关琥的证件上印的警徽,那警察皱眉准备要拿时,谢凌云像是回过了神,突然抬手向他抡过去,警察没防备之下,被手铐空的那边击在眼眶上,疼得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蹲了下来,谢凌云紧接着又是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另两名警察见势不妙,同时举枪向谢凌云射击,被站在门旁的张燕铎及时推了一把,枪口失去准头,子弹射进了贴满图片的墙壁上。
“不要开枪,大家自己人。”关琥话音没落,谢凌云已趁乱拿起自己的背包向外跑去,之前被她打倒的警察向她后背举起枪,关琥只好抬脚踹在那人的手腕上,将枪踢飞了。
此举成功地将导火索引到了自己身上,另外两个人除了对付谢凌云外,还同时向他射击,关琥抱住叶菲菲闪身避开,大叫:“都放下枪,别误伤好人!”
警告被无视了,换来的是连续的枪响,谢凌云已经跑出了走廊,但局势却因她陷入更大的混乱,在一个警察跑出去追谢凌云后,另一个在开枪的同时又去拿对讲机想呼叫支援,被张燕铎抢过来丢到一边。
警察被张燕铎一系列的阻挠气得跳脚,又将枪对准他,然而下一秒自个却被飞来的一脚给踢出了走廊,关琥气呼呼地叫道:“都说了别动粗,怎么没人听!”
这里好像最粗鲁的是阁下吧?看到被踢得贴在走廊墙上动不了的警察,张燕铎默默地将握紧的拳头放下了。
这时关琥身后传来响声,先前被打倒在地的警察翻了个身,摸到地上的手枪站起来,却没想到叶菲菲就在旁边,看他举枪,直接将手里的电击器顶了上去,强大的电击下他的身体一阵筛沙后又重新跌倒在地。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东西居然这么有用,叶菲菲摆弄着电击器,赞道:“真够劲!”
“快走!”听到门外传来响声,关琥伸手去拉她。叶菲菲被拉得一个趔趄,低头看到落在地上的手枪,灵机一动,顺手将枪抄起放进了背包。
关琥刚带她跑到走廊上,就迎面撞上闻讯赶来的警察,此时张燕铎已经奔到了走廊左侧的尽头,冲他俩叫道:“到这边来!”
关琥推了一把叶菲菲,让她跟上,自己则转身想跟那些警察进行沟通,谁知先前被他踹在墙上的那位这会儿刚好醒来,抬手指向他,说:“他们是凶手……”
“不要乱说话!”关琥吼完就见警察们冲他举枪,这种状况下越描越黑,他没办法,只好揪起那个多话的警察,把他当盾牌顶在自己面前,然后迅速往后撤。鉴于栾青选的是最靠边的房间,尽头即是安全通道,在退到通道口后,关琥将身前的警察向前用力一推,顺着楼梯快步向下奔去。
他三两下就跑到了四楼,谁知四楼走廊上也有警察,警察看到他,迅速围了上来。这些警察个个手上有枪,紧急关头,他又一个箭步撑住扶手,顺着拐弯的楼梯口凌空一个腾越,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警察踢翻在地,正要顺势再攻击时,下面传来叶菲菲的惊叫声。
担心叶菲菲的安危,关琥顾不得进攻,抓住扶手,直接跃到下面的阶梯上,就见叶菲菲正在整理有些褶皱的衣服,面前趴着个便衣警察,张燕铎的一只脚正踩在那人的肩上,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了。
“你们……好彪悍。”被眼前一幕震撼到了,关琥啧啧嘴,赞道。
张燕铎脸色阴沉,看到从走廊对面赶来的追兵,他对关琥说:“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等……”没等关琥反驳,手已被叶菲菲拉住往楼下跑去,这时也容不得他犹豫,跟随叶菲菲顺着安全通道一口气跑到二楼拐角时,他听到下方也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多半是警方接到消息,从下面开始包抄,他及时刹住脚,看到楼梯尽头的小门,上前扭住把手用力一推。
门推开后,外面是一个在火灾等险情发生时用于紧急逃生的铁梯,但可能因为很少用到,梯子被收了起来,导致他们现在处于悬空的状态。
关琥将叶菲菲拉进勉强容纳下两人的小铁格子里,然后将门关上,又去拧动梯子的升降开关,可惜由于长时间没人使用,开关按钮都失效了。
他探头往下看,下方空间不大,靠近窗户的位置的堆了不少垃圾袋,他对叶菲菲说:“跳下去。”
“我……不行不行……”
两层楼的高度对关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叶菲菲可谓是蹦极的水准,她向下瞅了一眼就连连摇头,“为什么要跳?人又不是我们杀的,大不了跟他们去警局……”
话没说完,关琥已经跳了下去,落地后翻了个身轻松站住了,仰头对她说:“跳不跳?不跳我走了!”
“不要!”
“那就赶紧跳,我接着你,没事的!”
“关王虎你说没事时,十有八九都有事!”
生怕关琥真的走掉,叶菲菲牙关一咬,从上面跳了下来,有下面的垃圾垫着加上关琥护住,她安全落地后,顺势冲关琥腿上踹了一脚,叫道:“我是空姐,又不是空中飞人,为什么要陪你冒险?”
砰!头顶突然传来的响声盖过了她的抱怨,两人仰头看去,就见三楼另一边的玻璃窗被撞得粉碎,张燕铎从里面跳了下来,楼下刚好停着一辆厢型车,他先是落到车顶后,又顺势向前翻了个身缓冲力道后,落到了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如行云流水,既惊险又洒脱,与此同时,紧跟其后的警察从被撞碎的玻璃缺口探身出来,将枪口指向张燕铎,关琥来不及细想,赶紧举枪扣下扳机,只听连着两声枪响,两名警察被击中手腕,枪也脱手落了下来。
循着枪声来源,张燕铎发现了关琥二人的方位,快步向他们跑过来,快到跟前时,才看到他的眼镜一边镜片碎了,额头被玻璃划伤,流下血来,衬衣前襟也被撕破,关琥忙迎上前,扶住他问:“伤到哪里了?”
听了他的问话,张燕铎眉头微挑,笑着说:“伤到他们了。”
关琥一呆,弄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就听头顶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他急忙一手扶一个,向前面的路口跑去,这时紧急出口的门已被打开,一大群警察冲了出来,个别彪悍的直接从上面跳下,紧追不舍。
眼看着要被追到近前,就在这时,突然冲出了一辆警车,弩箭从窗口射出,钉在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人肩上,与此同时车辆横在他们面前,只见后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喝道:“上车。”
出于本能,关琥一把将叶菲菲推上了车,接着是张燕铎,最后才是自己,刚上车,车就启动了,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冲去,将后面的追兵远远地甩开了。
警车在路上熟练地转了几个弯,就顺利汇入了拥挤的车流里。看到谢凌云丢在副驾驶座上的弩箭,关琥想起了她曾是射箭冠军的经历。
“这不会是警车吧?”他打着哈哈问。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把普通车漆成警车,比杀一个人更难。”
“所以你就劫车了?”
“借车而已,回头会还给他们的。”
“有没有顺便借枪?”
“没时间,要不他们也不会幸运地吃弩箭了。”
听着谢凌云的吐槽,关琥耸耸肩,叶菲菲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你就不该跑,现在好了,不仅你成了逃犯,连带着我们也被盯上了。”
“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什么都不问就拿枪对着我,那种情况下我要是跟他们去警局,还能活着出来吗?”
“小姐,我觉得你的想法太偏激。”关琥刚说完,就听张燕铎接口道:“但不无道理。”
“我也觉得这样不错,挺刺激的。”听到叶菲菲的附和,关琥没话说了,半晌干笑道:“原来这里有问题的是我,那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稍许沉默后,谢凌云说:“先离开这里。”
车笔直地向前开去,后面空间有些拥挤,关琥活动了一下,感到旁边的身躯在轻微颤抖,他转头看去,只见张燕铎脸色苍白,额头还流着血,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脱离出来,极力克制身体的抖动,看到他紧握的拳头,关琥伸过手去轻轻拍打,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是,都过去了……”
张燕铎靠着车座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跟关琥靠得很近,对方的触碰让他从亢奋中慢慢缓了过来,在搏斗中要克制杀人的冲动对他来说是件很难的事,但他刚才忍住了。
只是打断了对方几根肋骨,这是个很大的进步,他想也许他可以慢慢变回普通人,毕竟那场噩梦真的都过去了……
叶菲菲从随身背包里翻了翻,找到创可贴递给张燕铎,关琥见状直接接了过来,并捏住张燕铎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让我看看你的伤。”
张燕铎没反抗,微微低下头由对方看,由于镜片碎了,关琥随手把眼镜取了下来,他本能地想阻止,但在发现来不及后慌张地垂下了眼帘,谢凌云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反应,眉头挑了挑。
关琥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仔细检查了张燕铎额上的伤口,叶菲菲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他用手绢蘸着水将血擦净,见伤口上没有沾上玻璃碴,这才贴了两个创可贴上去。
自始至终张燕铎都任由关琥摆弄,眼睛半闭着,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颤抖得厉害,像是在害怕关琥的靠近,但在恐惧中他又有种享受其中的感觉,乖乖的样子,让他一点不像平时那个毒舌又冷漠的酒吧老板。
“谢谢。”张燕铎轻声说,声音中带着嘶哑,关琥摸不清他复杂的想法,只好拍拍他的手,示意他镇定。
车里有短暂的寂静,暧昧的气息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最后还是谢凌云忍不住咳了一声,问:“你们是……情侣?”
关琥拿着矿泉水瓶正要喝,这一声让他差点喷出来:“当然不是!”
“那是兄弟?”
“不是!”关琥不悦地瞪向前面开车的女生,“小姐,我说你真的要去看看精神科了,这么容易陷入妄想是很严重的病。”
谢凌云不说话,透过后视镜看向张燕铎,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得出这两人之间有关系,而且是那种血溶于水的关系。
张燕铎已经恢复了平静,从背包里取出一副备用的金边眼镜戴上,那副坏掉的眼镜则被他随手扔出了车窗,察觉到谢凌云的注视,他抬眼看去,冷漠的目光看得谢凌云一抖,下意识地避开了跟他的对视。
张燕铎当没看到,问:“警车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
“还好,这又不是什么大城市,我都挑监控不多的路段跑的,等警察追过来,可能都要几个小时后了。”谢凌云已从栾青死亡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熟练地开着车回道。
“看来你对这里比对自己的家乡更熟悉。”
“这几年我大半的时间都是在这边度过的,对我来说,这里更像是故乡。”
“因为飞天的关系?”
“还有我的梦想,”谢凌云说,“没想到你们会跟过来,本想说这次有警察帮忙,也许可以解开飞天的谜题,没想到我被栾青阴了。”
“没关系,我们也被她阴了。”关琥摊摊手,“可惜算计到最后,她自己也逃不出死亡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