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与晚琉光一模一样的脸,假的永远成不了真,想必此时的莫听素也十分清楚,或许这是莫瑾有意而为之,可比起现在的莫菁,确实是这样『性』情的莫听素才更像晚琉光的女儿。莫氏之女这个身份现今于莫菁而言无关痛痒,莫菁看得极淡,她也隐约感觉到莫瑾有意回避“莫竹青”的真实身份这件事,从前躲在阿灵身旁受阿灵所庇护,不可避免会与莫瑾有所接触,曾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试探莫瑾的反应,可莫瑾云淡风起,有时甚至刻意回避,显得疏离而淡漠,似并未有所在意。
权贵至大的监栏院之主亦然,瑛酃甚至没有深究那个风雪夜,在行馆时莫竹青为何失态闯进他房间,没有探究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便一头栽进来一同沉沦。
莫菁心想,无论出于何种缘由,这世上大抵也无人在乎她做回莫听素,那她拿着一个虚名又有何用?莫竹青是谁?她只要记住自己是晚琉光的女儿就够了。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在这『乱』世里曾经给予自己的温暖值得自己铭记一生。也许正是因为这点,每一次面对莫听素时,莫菁看待她的心情甚至带了些许的怜惜。
宴会正式开始,莫菁被安排去给藩王侍酒,故而位置靠前,看得清前排的众人。文臣武将各列一侧,悄悄将目光随意一放,莫菁瞧见右方第三排便是慕少榕,见他面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却一杯又一杯地独自灌清酒,大有长醉不愿醒的意味。莫氏的家主莫烨年正列同侧第一排,此时也正举杯,锦衣华服,似笑非笑,莫菁敛眸低首,抓着酒壶的手愈发地用力,有些不以为然地染起唇角,心里头已有另一番盘算。
片刻后,她又若无其事地为身边的藩王将空了的酒杯满上,她跪在一侧倒酒,却有些心不在焉,那藩王倒似察觉到什么东西,跟前大好的歌舞表演不看,一杯酒的功夫就转着目光盯着莫菁看了好机会。
莫菁再心大也被这探究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可又不敢兜头兜脑正面迎视,这是宫廷礼仪,一个不慎都会落得不敬的罪名。
谁料到这位藩王手支下颐,环视了一圈四周,见没人注意,轻佻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本王说象谁,我瞧了你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你眉眼间竟有几分象那帝都第一美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现今已为宫妃的莫娘子。前年在中秋宴上离远地瞧上一眼,便叫本王心神癫『荡』,思怀至今,你一个小小宫娥眉眼间生就得如此相像,倒是好福气。”
这语气听起来简直就是个浪『荡』公子,这人直接就当她是陪酒的歌姬了,莫菁有些生气,悄悄抬了抬眉眼,咬了咬牙,故意将酒壶的酒洒在这人胸前,“哎呀,婢子不是故意的,求王爷饶恕。”
莫菁将酒壶往桌上一放,就头触地面上求饶。其实她心里贼得很,只要求饶求得快,又是君王宴请群臣的会上,料到他也不会闹大。
果然,那藩王正拿帕子抚着胸前濡湿的一片欲发作,耳边却听见那软软糯糯的甜哑嗓音,一时竟愣了神,就象心发痒,被人挠了一下又落不到爽处里去。
莫菁哪里知道这位藩王的心思,只是一时报复爽了,低头等了许久也没见这藩王发话,心里头正奇怪,抬眸偷偷睨了他一眼,就见这人整一个二愣子似的。
眼见情形不对,两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就想溜之大吉:“婢子手笨脚笨的,叨扰了王爷雅兴,现在就下去领罚,回头叫贴心的姐姐过来给王爷侍酒。”
行了个礼,手里捧着半空的酒壶,起身时无意间却瞥见他的腰牌,上头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正是刻着“亭洲”。
莫菁脚底抹了油,迫不及待退到宴会后方,一把将酒壶塞给了身旁的宫人,交代了事宜,急忙地跑出营外透气,本来想着看莫听素的表演,现在也没了这个兴致。谁想才出来没多久,兜头就遇见了关廷。
莫菁在跟前行礼。
关廷也觉得惊讶,拱了拱手后才道:“从前长运峰一别至今已半年有余,没料到在此处遇见竹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