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摩擦着酒盖儿,心不在焉的扭着,手上没用力气半天也能弄开,见杨秣皱着眉头看过来,鬼使神差地将心里的想法便脱口而出:“今宴那丫头跟她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若是瞧见了……”
杨秣将酒瓶重重跺在在国王面前,酒水受力从狭小的瓶口喷洒而出,浓烈的酒香飘荡在殿了,侵染着每一口空气。
瓶子开裂出蜘蛛网般的纹路,保持着破碎却还没有土崩瓦解的状态,按理说他应该感觉到硌手,但他只是静静看着未发一言,一动不动。
见他终于走了情绪,国王感觉主控权回到了自己手机,挪动身体换了个姿势:“这么激动干什么?朕又不会把她怎么样,你看之前她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之前过得好好的,不意味着以后也如此,这是在提醒他三思而后行?
杨秣解开斗篷抛在一边:“在外漂泊二十年,从未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也不会期待她的原谅。”
他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威胁我?”
因为年代久远或者随身携带的缘故,照片有些老旧泛黄,粗粝的带着无尽爱怜地抚摸着照片里的小姑娘。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影,也是他唯一的念想,多年来他依靠着点份温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痛苦难挨的日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今宴便是他的底线。
看了几眼之后他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揣回进口袋里,抬起充满浓重戾气的眸子:“要想动她,得先过成蹊那关,这才是你迟迟没有出手的缘故吧。”
目光交接,无声对峙。
“哈哈哈~”国王突然仰头长笑不止。
“果真是老朋友,对我的心思真是了如指掌呀。”他的声音像舔着刀尖上鲜血一般疯狂妖冶。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变脸似的,浑身放松下来,刚才还浑身戒备转眼睛竟然不怕死地坐到杨秣侧面和他挨得更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样儿。
“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你后悔过吗?”杨秣定定的看着他。
二十年和二十多年只一字之差,但意思却截然不同,二十年是问虫族大战,而二十多年应该指的是……皇后吧。
“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爱慕她的人比比皆是,所有人都想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但我知道她需要的是一颗真心,所以我成功了。”
回忆让他变得温柔甚至带着一抹卑微,那种毛头小子的胆怯感浮现在他脸上,让人很难怀疑他的真挚。
“但她太完美了,完美到让我自惭形秽,我的懦弱、卑微、无能为力,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说着说着他的面目就变得纠结万分,虽然他极力控制情绪,想要维持国王的威严,但尴尬的微笑总是被内心挣扎的野兽吞没。
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吼叫声音中伴随着压抑:“虽然她的目光总是优雅宽容,但那种赤裸裸的羞耻感却始终伴随着我。”
“你还在找借口,依旧无法自圆其说,并且情绪失控,看来还没有真正放下,如此甚好。”杨秣淡然的坐着,一松手酒瓶碎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到你死的那一刻都不能释怀,这就对了。”
说时迟那时快,连贯的残影旋出花朵一般的姿态,依照时间先后顺序逐渐消失。
国王靠近他只是为了以退为进,暂时稳定他的情绪,其实暗中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即使如此也没曾想他出手竟然如此迅速,他狼狈的像后仰,脚用力蹬向桌子腿,借力向侧边滑出五六步的距离,捂住受伤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