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药,你能好受些,熬过了今夜,你就能活。到时候才能和家人团聚,孩子不能没有父母。”
萧桓君闭上眼,手里的被子又捏得更紧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划过。
“你一点也不像你母亲。”
不知为何,萧桓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沈雀辞立马呆愣在原地,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你…说什么?”
萧桓君依然闭着眼,眉头舒展了些,“你一点也不像当年的魔教门主沈胭脂,你比她更像个人,活得比她更有人情味。”
沈雀辞眯起眼睛打量,萧桓君看起来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而且似乎还有过交集。
“你见过我母亲?”
“见过,在罗刹城,我的族人兄弟都死在她剑下,所以这次萧寒派我去北漠,因为我去过那里。”
“你胡说!”沈雀辞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平静,“我父母当年没有滥杀无辜!”
萧桓君似乎是痛得狠了,皱着眉说:“当年的北漠阎王罗刹女,让天下人都闻风丧胆。天下都说她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你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你知道当年我母亲为什么杀你的族人吗?因为你这种人命不该绝,你做的孽会报应到你身边的人身上,让你尝尽苦果。”
“彼此彼此,当年你父母做的孽,不也应在你身上了吗,这些年你也过得不轻松吧。”萧桓君痛苦的表情慢慢变得狰狞,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沈雀辞捏紧袖中的手,指甲嵌进了肉里,掌心传来的疼痛让她逐渐冷静。
“我能救你,也能杀你。能救你的族人,也能杀光你的亲人。我劝你好好活着,你要明白你死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比你活着惨烈多了。”
说完,沈雀辞一挥袖子,两步迈出了门。门口守着梨黛,沈雀辞厉声吩咐道:“守好了门,哪怕是蚊子都不许放走!”
“是!”
月落乌啼,庭院中沈雀辞手持长剑,身姿轻盈地挥舞着,院中的万年青已经被削得没剩下几片叶子了。
洛怀仁提着半壶酒走过来,沈雀辞连走几步,手中的剑正好搭在他脖子上。
“师妹,莫再拿花草出气了,气大伤身。”
沈雀辞收起剑,从他手里抢过酒猛灌了两口,喝得太急,呛出了泪花。
洛怀仁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如果不是你太执着,我们本可以守着这个医馆,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三餐温饱不成问题。江湖水太深,风雨太多,你何苦…”
“师兄,我没有退路,也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麟娘说得对,人活一世迟早也是个死字,可我父母死得太冤,若是我就这样苟且偷生一辈子,到了九泉之下,我无颜见双亲,如何对得起那么多死去的族人?!”
沈雀辞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有些哽咽,“死太容易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