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雒州府衙之中,卫莲生第一次见到了粗粮馒头,倒是十分有兴致。
“无妨,客随主便,林大人随便安排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卫莲生真的吃到又硬又噎人的馒头时,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馒头虽然有些干,但也比那些扒树皮吃的百姓要好很多了,王爷还是忍耐一下。”
沈雀辞说这话,拿起半块馒头,吃得怡然自得。
卫莲生实在难以下咽,手里捏着馒头,不禁陷入沉思。
连府衙里都已经这样了,那怪不得外面的百姓已经闹到了要人吃人的地步。
“林大人,本王记得皇上之前已经拨了两笔赈灾的银钱,为何这里的还是饥荒如此严重呢?”
林寿叹气道:“王爷有所不知。即便是有银钱,在雒州也买不到粮食了。自从大旱之后,平日里买卖粮食的商人便坐地起价,如今斗金未必能换来斗米。”
“如此没有王法,林大人就不管吗?此乃天灾,也是国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何还要如此苛难?”
沈雀辞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同时心中也有些悲凉。
这个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就是人心。
“王妃说得正是,臣也曾出手管制过,后来那些涨价的商家便搬离了雒州,臣便束手无策了。”
林寿满脸惭愧,再次跪在地上诚恳无比地对卫莲生说道:“下官无能,一直无法解决饥荒的灾民。城中有余粮的大家族也有不少,但如今境地,很难说动他们开仓放粮。”
如今这个情况,一个馒头能救人也能害人。有条件的家族都关紧了府门,一粒米也不愿意往外漏。
卫莲生越听越生气,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道:“岂有此理,即是当地富豪,天灾面前施以援手乃人道,哪有自己躲起来不闻不问之理!”
“也不能全怪他们。”沈雀辞放下茶盏,用绣帕轻轻擦拭掉了嘴角的馒头碎屑,抬眸看了一眼地上满眼愧色的林寿。
“林大人,饥荒并不是你的错,你也无需自责。那些富贵人家不肯开仓赈粮,也没有错。”
卫莲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雀辞,“为什么?他们手里明明有那么多粮食,可以救人性命却袖手旁观,这不是错吗?”
“王爷见过狼吗?”
“见过,怎么了?”
“若是有一天,王爷见到一只饿狼在捕杀一只小兔子,王爷当如何?”
沈雀辞不急不慢地问,眼神中渐渐透出一股寒意,这是她极度认真做某件事的时候才会有的眼神。
“自然是射杀饿狼,救小兔子子命。”
“敢问王爷,狼捕杀猎物是为了果腹,是血液中的天性,何错之有?王爷为何要杀它?”
这一次,卫莲生哑然无语。
沈雀辞继续说道:“同理,那些不肯开仓赈粮的富豪就如同饿狼,若是他们想要行善,很有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落得和外面那些啃树皮的百姓一个下场。
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而选择不闻不问,那些人哪里错了?”
林寿听到这番话也不由自主的点头,但依然皱着眉说:“但…城中已经没有粮食了,临近的州市虽有心施以援手,但地广人稀也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