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想说什么?”
夕悦立于亭边,看着在微风中慢慢激起波澜的水面,嘴角却始终勾着一丝笑。
“我确实一直都心仪着君未期,可当我知晓要嫁于王爷时,已经决定要放下对他的感情,当时在上林寺,我对他的那一吻是为了告别。”
“可我没想到,你会带着王爷来此,甚至让他看到如此一幕,他又如何能忍下,当日便用相府来逼迫我,设计于君未期……你知道那种用下作手段冤枉自己一直所爱之人的感觉吗?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在是他的夕悦妹妹,我也配不上那静雅的兰花了。”
谷依茉越听越不对,她警惕地站起身子,靠于一旁柱上,远离着谷夕悦,而谷夕悦却看着她远离的身子,笑着上前。
“不止这些,之后你更是借着此事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才会让他不断忽略于我……各种闲言碎语,污秽脏水皆往我身上泼,就是因为我曾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有肌肤之亲。”
“也是你在宫中时,将我推下水中,让我失去了嫡子,这都是你干的……”
“姐姐!姐姐我错了,姐姐!”谷依茉见夕悦不断逼近,只能求饶。如今的夕悦带给她的是怕意,是不择手段的怕意。
“现在知错……还有何用?我本念在你是父亲的女儿,是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妹妹,想过要饶你一命,可前提时,我不能有丝毫把柄在你手中,我了解你谷依茉,我若漏了把柄,今后迟早会死在你的手上。”
“那我何不……现在就先杀了你!”
谷依茉靠着柱子,身子慢慢滑下,她的脸色被夕悦吓得惨白,只能跪倒于她的身前,哀求着。
“姐姐,我不会的……父亲走了,你是我唯一的姐姐,我又怎会害您!以前是我的错,我知错了,今后你我姐妹二人,该处于同一阵营才是啊!”
“依茉,来,起来。”夕悦却突然变了脸色,轻轻扶着谷依茉的身子而起,眼中一片柔和。
“姐姐……”依茉的脸上有了些喜色,只以为是夕悦回心转意,听进了她的话。
可夕悦却拉着她站于这池边,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
“这孩子也有四五个月了吧?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不让你来到这人世,要怪就怪你的母亲……”
说着,夕悦放于依茉身后的手用力一推,落水声在夜里十分清楚。
“救命……姐姐……来人啊……”谷依茉来不及反应,便已然被推进水中,她呛了水,更是不断呼喊着,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去呼救,整个府中皆无人上前相救。
夕悦轻轻将手指放于唇边,向着依茉做了一噤声的举动,才缓道。
“谷依茉,以前的我会信你这套说辞,可现在不会了,相府只有一位嫡出小姐,康贤王府也只会有一位王妃。”
因南宫夫人被人杀害,南宫影只能再一次回到京中,回到南宫府,在言弘的恩准下,他没日没夜地搜查此事,却始终不曾查到眉目。
南宫老将军与南宫左枝,一同快马回京,也只为相送一程。
君未期拥着从未在他面前落过泪的左枝,眼圈因此也红了起来。
君家一场大火,带走了他的父亲,而如今左枝又失去了她的母亲,实在令人唏嘘。
宫中,云护替凌霄言弘二人禀报着,南宫夫人遇刺的搜查结果,可那结果却让凌霄大失所望。
因……根本没有结果。
“查了这么多天,始终没有一点头绪?”凌霄问道。
“若说头绪,其实也有……南宫将军认为此事是他的仇家而为,甚至可能那人是冲他而去,这几日将军皆独来独往于各种偏僻之地,只为引出此人。”云护回着。
“他还会有什么仇家?”凌霄看向言弘问道。
“他的仇家,怕是占据了整个朝堂。”言弘翘起来腿,饮茶而道。
“南宫影先前为先帝做了不少事,明里暗里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他辞去官职,身边也没有侍卫相护,自然有人想趁此动手。”
“最近京中大臣府中,可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凌霄继续问道。
云护思索了片刻,便才想来一件事,“康贤王的侧妃,前几日落水身亡了。”
“谷依茉落水?”凌霄狐疑道。
“是,听说是在晚上落水,等第二日时下人才发现,一尸两命。”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夕悦这个王妃,看来是不会在被人轻易拉下了。”
“谷夕悦……”言弘念道,“我怎忘了相府还有这么一个以相府为大的小姐,云护或许可以去查查相府的动作。”
“是,主子。”云护回道,便转身而退。
“你怀疑相府?怀疑夕悦?”凌霄上前问道。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南宫夫人之死,也有你我的一份。”言弘慢慢严肃起来。
“是我们将假证给了南宫影,皇上当时才会决定暗地处置丞相,如果当真是相府之人动的手,那这件事你我也有责任。”
“是我们借了南宫影的手,杀了丞相。”
“可我的初衷是为了护住他人,尤其是不想连累夕悦而已。”凌霄急道。
“或许你我都错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句话才是对的。”言弘的声音慢慢冷下。
“这只是你的猜测,等结果出来再说此话。”
话毕,凌霄便向殿外而去,言弘唤道。
“去哪?这还有一堆奏折未批!”
凌霄却连头也未回,扬声道,“这些奏折都是你的事,我去石休那里看看,听说他那里备下了好酒。”
言弘瞥向凌霄的背影,在望向这满桌的奏折,他深吸了口气,还是选择坐回这龙椅之上。
而对于凌霄,他只能皱眉,虽不满,却也没了那份担忧,选择了信任。
凌霄还未走进殿内,阵阵酒香就从屋内飘出。
“只闻味道,就知道是难得的好酒。”凌霄笑道。
她推开门,屋内只坐着石休一人,就连伺候的侍女都未曾有。
“陛下。”石休上前一礼。
凌霄随意地摆了摆手,便自顾坐于桌前,正打算倒酒时,石休却抢先拿去了酒壶,一副不愿让她而饮的模样。
“不让喝啊?我可是听说你这里有好酒才来的。”凌霄放下酒杯,斜眼望向他。
石休却只站于一旁,面上的不甘和疏离,让凌霄总觉得自己似乎干了强抢民男的勾当。
“陛下请回吧。”石休的语气依旧疏离。
凌霄却站起了身,她屏去身后所跟的太监宫女,便一人站于石休面前,抬头相望。
“你是不是觉得,被我选进宫中,是一份极其羞辱的事情?我这个陛下当得也十分不得人心?或者说,就是个笑话?”
凌霄如此相问着,却不想石休的回答更是果断。
“是。”一个字,却似用了他满身之力,吼出的般,让凌霄怔了片刻。
“哎!你搞清楚,不是我把你绑来的,是有人专门将你送来,有本事你当初就不要被那些人选上送进宫中。”
“我!我是被逼无奈。”石休因凌霄的话,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无奈?我还无奈呢!让你白吃白住在这里,没收一两银子,你倒还委屈起来了?”
“我!”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真会宠幸你啊!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你!”
石休顿时被凌霄堵的说不出一字来,不,是只能说出一字来。
凌霄见他直发抖的身子,一把便夺过他手中的酒,当着他的面,仰头而饮。
“哎!你这算什么陛下!还带抢的!”石休怒道。
凌霄瞬间便将酒壶中的酒,倒得一干二净,才满意地用衣袖擦去嘴角,这酒香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说不过我就算了,还抢不过我,也没我的权利大,我看你啊,就乖乖地待在这里,为我酿酒吧。”
话落,凌霄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而石休却看着桌上,倒于一旁的空酒壶,看着凌霄的身影,嘴角不断抽搐。
他这哪是进了皇宫,分明是进了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