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后,我被人所救了,我甚至也回去找过你们,可我看到的是你拉着弟弟,在一旁叮嘱他说。”
“你要哭,要狠狠哭,要为嫡母哭……这样你的父亲才会觉得你孝顺,你的兄长才会觉得你可亲,娘没有了女儿无所谓,可娘一定不能没有你!”
莺娘的面上慢慢落下一滴泪珠,可她却笑着继续道。
“我都看见了,你没有为我的死落一滴泪,父亲也没有,他甚至还在不断包庇三妹,我记不清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记得这件事与君秋池脱不了干系,可父亲宁愿护着那个怪物,也不愿为他死去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试问,在这么一个父亲不在乎,母亲不疼爱的府中,哪怕是二小姐又如何?这样的亲情我根本不屑于要。”
张姨娘拽紧了手帕,闻言便上前一掌打在莺娘脸侧,怒道。
“不孝女!娘当时会如此做,确实是想为你弟弟铺一条后路,可更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死!你下葬之后,我曾打开过你的棺冢,见里面空无一人时我便相信,你定没死,我暗地里找了你那么多年,没想到我自己的女儿,会如此恨我!”
莺娘看着因气急而不断泪洒于此的张姨娘,心中似有一片柔软之地,被她所触动,莺娘慢慢伸出手,拍了拍张姨娘的背。
声音却始终没有丝毫感情。
“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我要走了,你说我不孝也好,无情也罢,国公府我始终不会踏入,你们就当君家二小姐,从未活过。”
话落,莺娘便直直与张姨娘擦肩而过,没有犹豫,没有不舍,一切皆如此果断。
张姨娘整个身子瘫于地上,哭声荡于大街之上,令人心寒。
“姨娘,我们回府吧……”
小厮上前想要相扶,可张姨娘却撑着地而起,她含着泪看向莺娘离去的方向,擦了擦眼角的泪,便未曾搭理这小厮,一人走于这大街之上。
空荡荡地大街,此刻却正合了张姨娘的心境,就在她低头漫无目的所走时,在伶人居前,一人却直直撞上她身侧。
账本掉落一地,一老者微颤着身子想要蹲下相拾,张姨娘却先他一步蹲下身,捡起这些账本相递。
“您……”张姨娘在看清面前老者的样子后,口中之语顿了片刻。
“怎么了这是?”十里见状急忙跑出问道,“张伯你没事吧?”
这位老者正是张伯。
“没事没事,老胳膊老腿了,这看东西越来越花,这位夫人您没事吧?”张伯向张姨娘弯身道。
张姨娘只摇了摇头。
张伯却看着张姨娘,慢慢凑近了些,“这位夫人长相很是眼熟啊?我可在何处见过您?”
张姨娘低下了头,她不再回答张伯的话,只绕过他继续向前而去,就在张姨娘低头的一瞬,泪再次流下。
“夫人,晚上路黑,小心着些。”张伯看着张姨娘的背影,不断叮嘱着。
可张姨娘却并未给于一丝回应。
“张伯您对这夫人,怎如此上心啊?”十里抱过那账本便纳闷道。
张伯叹了口气,才甩了甩袖子笑道。
“我是觉得,那夫人有些像我的女儿。”
十里却突然笑道,“张伯,您这认亲居然认到小姐的姨娘身上了,那夫人是君家的姨娘,再说您的女儿不是被卖给一位喜欢伶人的老爷吗?那永国公是谁啊!肯定不是,肯定不是。”
“也是,若是我的女儿,也不会如此这般认不得我不是?”张伯说着,便似慰藉自己一般,与十里进了店内。
张姨娘的步子却突然停下,她扯着手帕慢慢回头,泪已干涩于脸上,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
明白了莺娘不愿回来,更不愿认她与永国公的道理,就如同现在她也不愿原谅那位,为了养家糊口,将她买给他人的父亲。
第二日,宫中,凌霄正因一夜的疲惫,沉沉睡去时,屋外一人的声音却突然将她吵醒。
“这门怎么还锁上了!?陛下在里面干嘛呢?”
白云南的声音闯入凌霄耳中,让她将被褥狠狠蒙上脑袋怒道。
“把他给我拖走!”
言弘瞥了眼门外,在看向凌霄,便上前隔着一门向白云南斥道。
“滚远些。”
“呦!殿下也在啊!那正好,我这夜观天象,终于算出来一言,殿下要不要听听?”白云南不但未曾离开,反倒越加聒噪起来。
“滚!”言弘再次斥道。
可白云南却笑得更深了,他摆弄了下屋外的锁,更加嚣张起来。
“殿下,现在不是我进不去,是您出不来,要不您求求我?我给您开锁?”
言弘一时却没了声音。
这一点,却让正站于殿外的白云南,微有些无措,“哎!殿下您怎么不说话了?您听不听我算出来的东西啊!我好歹也是国师啊!”
等云护赶来时,白云南已经坐在殿外,絮絮叨叨念叨了许久有的没的,云护顿时黑了一张脸,总觉得自己今生都要因他而玩完了。
便一手提起白云南的身子,想拽着他离开,可白云南却拉着云护的臂,抱着那柱子,死活不愿撒手,一时这殿外更吵闹了。
“我是国师!云护,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这就让人拖你去狱中!”
这吵闹声,让凌霄怎么也无法睡个安稳,气急之下,她掀起被子便大步走向门前。
一脚一脚踹着那门框,门上的锁来回晃悠着,终在她的蛮力下,这殿门被她一脚踹开。
只着里衫的她,赤脚站于殿内,发鬓凌乱,脖间的吻痕一览无遗。
云护急忙转身,避开视线,可白云南却偏偏似看热闹一般,凑了上来。
“呦,这看来昨晚……”
“嘭”的一声,白云南的话还未说全,凌霄便直直一脚踹上他的胸膛,将他踹出了这殿内。
言弘这才取过披风,慢慢披在凌霄身前,向云护说道。
“带走。”
“哎呦。这一脚可真够狠的,幸亏我还扛得住,不然这小命得折在这不可,殿下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家中都有这等悍妇……”白云南不断揉着胸膛,抱怨着。
云护再次拉起白云南的身子,便托着他向外而去。
“不是,你带我去哪啊,不会真去大牢吧?”白云南急道。
“主子说带走,至于带到何处,你没得选择。放心,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会害你不成?是吧,国师。”云护笑了声,才转身看向白云南。
片刻后,白云南便被云护带进了醉心坊,房中个个娇媚动人的女子,围至他的身前,既是倒酒又是喂食,一个个依于他的身边,白云南看着一旁的云护,不断大笑着。
“好兄弟,不愧是好兄弟。你不知道自从我大婚之后,娶了一个母老虎,这种地方就再没敢来过。要是让木兮知道我来了这里,那还不得抽死我。”
云护笑着起身,当着白云南之面,慢慢替其打开这面前的房门。
一声鞭响,让白云南的身子一抖。门外所站的女子,正怒目而视,手中的软鞭被她攥紧发出细微的声响。
“白云南!”言木兮喊道,便扬着鞭子向白云南抽来。
顿时,这房中起此彼伏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哀嚎声和求饶声,自然还有那骂声。
“云护!你他娘的,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