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和果断道:“你若不希望这个天真的丫头深陷危险,最好就作什么都不知道——江湖人多半是被好奇心害死的。”纵使有不明白的地方,也只能将来,私下问楚涛。
黎照临默默点了点头,正因事关重大,他才单独把谢君和支到一边。许久,他又颇为忧伤地感慨:“可惜,那么鬼灵精怪的姑娘,非得生在楚家。看来这楚家,必是十分可怕。”
谢君和再度漾起怪异的笑:“莫非你与楚涛有过节?”
“算是吧。”黎照临沉默半晌道,“我可真没想到,原是为了碰个运气想会会沈雁飞这小子,谁料想见的没见着,不想见的倒是遇上了一茬。师父说我迟早要被这好管闲事的毛病害死,看来,他老人家眼毒啊!”
谢君和暗自推测:指不定此人又是从北岸来的。可沈雁飞与楚涛相熟,此人若是沈雁飞的朋友,又怎会与楚涛有过节呢?
“雪海有句话说得很对,医者父母心。江湖行医,原是没那么多门派芥蒂的。可惜往往事与愿违,爱莫能助。”黎照临偏过头去,望着空洞的黑夜,不知思绪飞到了何处。
“或许你根本治不了。罢了,雪海也就随口一提。谁让他们兄妹情深。”
岂料黎照临突然忿忿道:“这种断筋续骨之事,有什么难!偏就是见利忘义贪生怕死之徒做了欺世盗名的医者罢了!”
谢君和沉默着,待他说下去。
心里的秘密憋闷了太久,便如压抑着的熔岩,终是需要喷薄而出的。此刻的黎照临,简直就是一座酝酿着喷发的火山。“江湖人的那些嘴脸,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秦大少当初为楚涛的那双手遍访名医,在北岸也是个不小的轰动。不过谁也不想拆齐家的台脚,为了面子上的一点儿好处。谁都知道开罪了齐家就没法在北岸待下去。除了师父。说我好管闲事,他比我更甚。甚至还没接到秦家的帖子,就决定往望江台走一遭。我们极力劝他,可他说,都是人,分什么南北。未料自那一别,他再也没有回来。师兄们找了他很久,才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找到他——一是一抔黄土——据说是夜半醉酒,失足落进了井里。可师父素来谨慎,酒量极佳,且从未曾醉过……”黎照临越说越低沉,渐渐地,那声音便低不可闻了。然而忧伤,却四处蔓延。
“那么……是谁干的?”
“你也曾经做过杀手这一行,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是不会让人查到蛛丝马迹的。”黎照临苦笑,“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能妄言。总之,这师门便从此散得了无痕迹。师兄弟各谋生路,而我则无所事事地,过了段闲云野鹤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