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算与楚涛的过节?”谢君和宽解道,“即便有人从中作梗……”
黎照临涨红了脸厉声反驳道:“他不就是为了个女人自作自受么?师父却因他无辜枉死!一世行善积德,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身后更无人为之举哀——天有不公啊!”
谢君和浅浅地摇头:“医者父母心,侠者又何尝顾得了自己?若没有楚涛拿命和江韶云相拼,北岸或许已是和烽火岭类似的惨景了……”他知道齐恒定然在北岸编排了无数有关楚涛的鬼话,也不指望黎照临相信什么,不过他更知道,若不是当日江韶云几乎致命的一击,楚涛绝不会受困齐家,任其欺凌。或许这真是自作自受,但绝不是因为女人。
黎照临冷冷地笑:“江湖人,哼哼,有几个是干干净净!”
说了半天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分外颓丧。干脆,二人皆席地而坐,谁也不说了。
谢君和把目光深沉地投向百步外。那里,静静矗立着一座不为人知的墓碑。或许整个江湖都已把他遗忘,亦不曾有人问他是否值得。唯有常伴他的大树无语静默,却道尽无悔无憾。他解开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却被黎照临一把抢过,咕嘟咕嘟连饮数口。
“酒性烈,会醉的。”他说。
“醉了好。”照临又把酒葫芦还给他,“看不出来,你还会装斯文。”
他瞥了一眼葫芦上的刻字,摇头:“不是我刻的。”
“是谁?”黎照临过目便不忘,曼声吟诵起来,“醉饮疏狂歌遍,浮云沧浪帆悬。无剑无根无尘,随风随兴随缘。——多好的句子。”
“已不在了。”谢君和扫兴道。
“那真是可惜。”
“就像你的师父,平生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身后更无人为之举哀。”
黎照临苦笑:“莫非他是你的师父?”
谢君和又饮了一大口酒,把葫芦递给照临道:“敬两位师父。”
照临也学着他,边喝酒边道:“敬两位师父。”
刚才还挥舞着拳头互掐,此刻却在黑暗中对饮。亦不知两位师父的在天之灵作何感想。只是,一来二往,忍不住都大声笑了起来。两个随兴而为的人倚墙而坐,仰天望星空,不知天上有没有他们共同的期待。
谢君和没有问他的师父是谁,他究竟属于何门何派。他相信若是问了,黎照临定是会说。不过这些都已不重要。
英雄莫问来路。何况,又是一颗四海为家的灵魂。
“有一点你放心,两位姑娘的身份,我绝不会四处胡说八道。”黎照临坦诚道,“我这人懒散惯了,当然不想找事上身。此外,对姑娘家,总得留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