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瘴气里,楚涛的警告突然窜至心头:“岭中多寒雾,有障目之忧。”难道指的会是唐耀所设的布防?
正当他犹疑不定,眼前的瘴气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青蓝的布衣,款款幅巾点缀出几分优雅之气,腰间的布袍下却暗藏着一柄奇怪的弯刀。
“吴子兮?”谢君和脸色一变,手中残剑下意识一抖,瞬间寒光飞起,直奔那人影而去。剑光快如闪电。然而,对面的影子却飘飘漾漾地偏离了原先的位置。剑锋所过之处,仅掠过空气而已。
吴子兮的眼中闪过阴冷的刻薄。正当谢君和欲补出第二剑之时,他已一个跃起绕到了谢君和的身后,弯刀亦随之横向了谢君和的脖颈。谢返身树剑一抵,“铿”地,锋刃与锋刃交错撞击,迸出巨大的力道,二人猛地都退出了五步。
浓雾之中,谢君和眼角的余光已扫遍身后——四五十个白色的影子迭现在狭小的山谷。而在他的来处,吴子兮的身后,亦有四五十个黑色的影子。白衣圣使连同天越门一起出动了。看样子,他们与吴子兮三方已然紧紧捆绑在了一起。吴子兮负责专门守在这里等着取他性命。原来这厮藏身在天越门,难怪遍寻不到了。唐耀这老狐狸背地里搞鬼已不是第一回。谢君和盯着那张因浓雾而过于苍白的脸,寻着他身上的破绽。
可是他只定定地站着,随随便便横着刀,却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雾霭之中,模模糊糊的笑声带着几分沙哑:“原以为,谢君和有多高明,谁料竟是个自投罗网的蠢货。”
谢不与他啰嗦,只极力平静下自己的气息,只待发力,以寒冰诀一击重创。可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集中注意力,眼前吴子兮的影子竟在浓雾里晕染开来似的,叠出了千重。良久,他身后的天越门侍卫,竟也奇怪地如浮光般闪烁不定,十分不真切。
难道是幻象?不,吴子兮只轻轻一挥手,那森森然的刀剑就纷乱地压来。
多年的杀手经历,使得出剑已成了他的本能反应。剑锋席卷而起的寒气骤然划开夜空,一击就将扑来的剑阵震个粉碎。哀嚎之声顷刻间响绝。
但同时,自己的心口竟也如撕裂般一阵急痛。残剑勉强支撑着身子,他才在原地站稳。本欲调息,却发现一旦提气,浑身的筋脉便犹如百虫蚀骨,痛到无以复加。抬臂欲横剑,却发现手臂也顿时重如千钧。只一刹那的出招,身子竟已完全不能动了!许是毒瘴攻心,四望这茫茫紫雾,惨笑一声。
怪自己早该有所警惕的。那么多年,仍改不了冲动。
不想中毒更深,就只有静立,与吴子兮对峙。
然而纠缠甚紧的毒瘴里,他几乎已透不过气。
但吴子兮与其他人显然丝毫未受影响。当然的,布局之人,自是早已作了准备。
所幸吴子兮没有贸然再出招,或许只是因为摸不清他的情况,抑或只是在等待——等这毒瘴将他彻底击垮,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他性命。
“你一早就算计了我。”谢君和哼哼地笑,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