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她小声道。
他欣然会意:她显然更熟悉附近的地形。“你带路。”他牢牢牵着佳人的手,靠着身后的营墙,这是死角里的最后一丝喘息之地。
白衣圣使森森然地围逼而来。火蝶与方夕狰狞着面容,虎视眈眈。
谢君和紧绷的嘴角突然诡异一笑。一扬手,不是剑,而是袖底不知什么暗器。
砰砰然震天的炸响中,释放出浓烈的尘雾,还带着一股极难闻的臭味。“小心有毒!”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白衣圣使纷纷掩面,叫苦不迭。
“死也值了。”谢君和一点地,飞向檐角,身后的叫嚣,都被黑色的袍子绞碎了。飞奔,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辈子,都不想松手。
“哪是什么有毒的东西!又被这小子骗了!”唐耀双脚跺地,懊恼至极。火蝶与方夕闻言欲追,只是双目突然觉得辛辣无比,不住地打着喷嚏,哪里还辨得清路!
“追!追!”
只剩下崎岖的山道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穿梭在密林的遮蔽之下,足足地跑出了半个时辰。
“不会再追来了!”谢君和停步的时候,素素已只剩了大口喘气的力气。月下,泛着红晕的面容格外惹人怜爱。聪明的女子,故意说是往西,却把他带到了东面的山岗。于是沿途并未见白衣圣使追来的痕迹。回望虎崖的方向,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蜿蜒曲折,离他们越来越远。遥望南方,只见长河如血,碧莲洲火光冲天——显是一场大战。
“十多年前,我在花月楼被个阔少欺负,你也是这样,把那人一顿狠揍,拉着我跑出了几条街,躲进了陋巷。”她边喘气边笑,笑里的灵慧更甚当年。
他也笑了:“那小子……谁让他的手放得不是地方?”
“可你也不用——径直就拧断他的胳膊……怪吓人的……”
“我没拧断他的脖子算他走运。”谢君和粗着嗓子道,“今天那三个家伙敢这么对你,迟早要他们还的。”
“刚才不是还过了么?是什么暗器,味道这么奇怪?”
“碧莲洲的钱老爷子,极有意思的一个人,前几天说是研制了个新的兵器,臭得大家都没敢用,我便问他要了几颗这种弹丸,顺便,往里又塞了把胡椒。原是打算拿来作弄人的,谁知道,让那三个尝了鲜。”谢君和说得眉飞色舞,“也好,让这爱使暗器的唐老头儿也尝尝爷的厉害。”
她边听边笑,听到胡椒的时候,乐得前俯后仰。只是片刻间,又突然敛起了笑,略带哀愁地凝视着他,良久。
“对不起。”他忽地局促道,“我忘了,你最讨厌我好勇斗狠……”
“不。”她轻轻抬手,替他拭去额角涔涔的汗,抹去经年的风尘,却已抹不平十二年的沧桑烙印。毕竟是十二年的江湖浮沉,飘零天涯,他那永远不修边幅的胡茬和凌乱的束发更加不羁狂妄,他双颊瘦削的线条更加凌厉如刀,甚至,眉目之间也有了几分将近不惑的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