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鸽影蹁跹着越过长河,穿过虬枝密叶,咕咕地落在小筑的屋顶,这不速之客没完没了地烦腻着,打断了所有气氛。谢君和满肚子憋屈正无处发泄,捡起个石块抬手作势欲扔,那白鸽调皮地在屋顶摇头摆尾一阵,一纵身跳到他脚边狠狠啄了几下。
“哪儿来的鸽子?”女子警觉道,“莫非此地终于被白衣圣使盯上了么?”
谢君和已拆了信管,哼哼然道:“我几天不回去,那家伙便来催命了。”信中只有两字:速归,盖楚涛私人印鉴——这倒是不常见。然而既然楚涛能知道他在这儿,这座小筑对白衣圣使而言自然也不是秘密了。
“该走了,跟我去碧莲洲。这儿已不能住。”谢君和催她速速收拾行装。
她的脸色骇然地一白,极不情愿。
“走吧晴霓,你既然称素素为姐姐,那么我自然不能不管的。谁欺负了素素,我要他偿命,谁欺负了你,也一样。”他不由分说地拽过她的胳膊要走。
“等等!”晴霓匆匆跑向中屋,从墙上抱下了素素的琵琶,交给君和,“素素姐的东西,若是不回来了,留个念想也好。”
君和却没有接:“我要这琵琶何用呢……你既与她有缘,便收着吧,亦不负知音。”
那梦一样的小筑,终是得像幻梦般散去无踪。他不敢再回首,生怕素素清丽的幻影又浮现在这小筑前,带着温婉的笑意,阻住他的脚步。
怕就怕,蓦然回首,昨日已成空。
小舟渐渐靠近碧莲洲,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码头的戍卫们见了他,居然大惊失色,倏然横着剑戟,摆出迎战的架势!远远地,他看见码头上的武师正从远处迅速集结成方阵,一排排地组成了坚实的人墙。不让他登岸么?奇怪!有小厮飞步传令:“快!通报掌门!”
“君和哥哥,似乎他们并不欢迎我们——是因为我么?”她已看出了端倪。
谢君和不满地朝着岸边嚷嚷道:“喂!你家谢爷都不认得了?!”
一片齐刷刷的声音回敬道:“抱歉,谢爷,掌门亲令,我等不敢违抗!”
“去他娘的亲令!”谢君和高声骂道,“他小子一封鸽书两个字就招我回来,老子回来了他还敢给脸色看?让楚涛那小子滚出来见我!”
“尔等是要造反了么?”话音才落,人墙已闪开一条缝儿,楚涛的紫衣与白狐裘从人群中飘然而出,却是一脸怒色:“我只说君和回来便报我,是哪个擅作主张的?滚出来!”一众皆惊,兵器哗啦啦地倒伏,齐刷刷跪地无声。
汪鸿与凌远声如同鹤立鸡群般醒目。
“只为谨慎起见。少主若要责罚,老朽一人领罪。”汪鸿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