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曲解你？”郗蓁被气得冷笑了，拉下脸说：“你不知道她是曹琴的女儿吗？还是不知道曹琴害死了我大哥？跟我们一个阵营支持我们就不该说什么甘杍柒无辜的话，无辜？我大哥不是无辜的吗？小小不无辜吗？还有当时那些遇难的人，他们难道不无辜吗？当年死了那么多人，曹琴这些年来不知悔改做了那么多违法伤天害理的事，结果你现在却在理性地说什么甘杍柒没做过所以很无辜的公道话，我应该给你什么反应呢？大度地赞同她无辜跟你一样觉得她很可怜不该承受她妈妈的所作所为所带来的后果吗？真是笑话，你不是我，也没有失去家人，你也不是小小因为那件事而产生非常大的心理阴影而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些都没有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你才能这么平静地看待也能不痛不痒地说出这番话。我们家对她，什么都没做，没有报复针对，也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够大度了吧，你还要我们多大度呢？电视剧里像我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可能做得到原谅而是把对曹琴的恨报复到她女儿的身上，我没有报复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同样电视剧还有另一种剧情会放下纠葛过往而原谅握手言和，但这是现实生活中，不是电视剧，我们没有那么圣母，也做不到原谅，虽然我们不会做什么去报复，但是我们也绝不会原谅他们。”真是可笑至极，她真的不知道是他的思想观念有问题还是她的有问题，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那么说也就算了，可他这么说真的让她觉得失望寒心，因为他了解情况，还了解得相当清楚。

林厉真的觉得很冤枉：“我真没那意思，没有让你原谅她，也不是赞同我的观点，就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真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怎么解释…这样…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不说了！”本来以为她已经放下不怎么在意了他才敢谈的，结果没想到反应居然会这么大，确实是他想得太容易了，真不敢再乱说话了。

反应激烈过后，郗蓁平静下来了：“你现在看我们家没有做什么或许觉得我们放下了兴许能够大度地不将仇恨转移到甘杍柒身上，但是没你想的那么美好，我们不恨甘杍柒，但也不代表还能像过去一样面对她，而我们之所以不恨她不讨厌她，只是因为她没在我们面前晃荡，若是她不识趣非要跑到我们面前惹人烦，那就不同了。”电视剧都是拍给人看的，不论多大的深仇大恨都会为了传达给观众热爱包容这个世界的观念而化解仇怨和睦相处，但他们不是拍电视剧，而是现实生活中，所以，她办不到，她的家人也办不到，能做到这份上，他们真的已经很大度了，也并没有对过往过于纠葛不愿放下。

林厉没敢再接话，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是真的戳到了郗蓁心里的痛处了，否则她的反应也不会这么大，真的是他想得太容易了，那样的痛，他毕竟没经历过，所以不知轻重地戳到了人心窝里。

黎沐知道好友本来就是心情不好，再加上这林厉今天说话确实不太注意，那番话她知道他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上说的，只不过站在好友的立场上，林厉既然口口声声说跟他们交情好站他们这边那番话就显得没必要了，很矛盾，此刻的她需要说公道话调解：“林医生，你说的没错，甘杍柒她很无辜，什么都没做过不该替她妈妈的行为去承担后果，可你看看我，不也是什么都没做过很无辜却为我们家的行为在承担后果吗？这个世界没那么多的公道理性你觉得无辜就是无辜的，我不否认甘杍柒无辜，但我也不认为她承受这一切是不应该的，你若是这么想，那对阿蓁，对郗家和周家，还有对汲言，就太不公平了，你对甘杍柒理性，那对他们的理性公道又跑去了哪儿？”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比她更有说服力了。

林厉也知道是自己欠考虑了，自然没什么好要自尊脸面不肯承认的：“是我太不懂事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郗大小姐，你就原谅我别跟我计较了。”

自己有些情绪化，不只是因为林厉的话，郗蓁也不再计较：“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也请你理解理解我，毕竟我失去了哥哥，而且小小也……所以我真的真的没法大度地跟他们和解原谅他们，即使我知道甘杍柒无辜什么也没做过，我也做不到理性。”在当年，他们家突然地失去了家人，没有任何征兆非常突然让人接受不了，而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家也会因为当年的事再失去一个家人，所以让她理性，那简直就是在让她对自己的家人毫不在意一般，所以她做不到。

林厉以为郗蓁说的只是汲家小丫头在那件事当中受到的伤害非常深，并不知道她那个停顿指的是将来的汲家小丫头依旧没能逃脱在当年就应该也无辜遇难的结果，十几年后，依旧没能逃过那个命运。

换完药又说了挺长时间的话，临近中午，林厉拎起自己的药箱正打算离开这个修罗场，再待下去他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会等着他的，却没想到周老爷子出现了。

周老爷子一出现，就让林厉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他从小就怕这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爷子啊，即使跟周其的交情好他也怕，想当初自己年少荒唐时可被这老爷子狠狠地收拾过一番，至今都还记忆深刻呢。

周老迈着能感受到老迈的步伐一步步地下楼，沉声道：“快中午了，吃完饭再走吧。”

虽然声音已经很苍老，但声音中的不容拒绝让林厉不自觉地挺直背跟站军姿似的，不敢喘大气也不敢反驳毕恭毕敬地应：“是。”

周老走到茶几前坐下，也不说话抬起了手。

林厉知道老爷子想做什么，微微躬身积极道：“我来泡。”

郗蓁一看林厉这跟见了老虎似的战战兢兢的模样就气不过地想起刚刚的事，告状道：“外公，刚刚他一直骂小小来着。”

闻言林厉手上的动作一顿，身形也跟着顿住，脸上的神情僵住，心中警铃大作怦怦跳，大事不妙地冒冷汗很懊恼刚刚自己嘴欠，言多必失啊，早知道动作快点赶紧走就好了，这下好了，老爷子有多看重故友的曾孙女整个B市无人不知，为了那小丫头发威动怒的几率很高，他今天怕是要遭殃了。

啊，好像打电话，也好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