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瑾平静的内心突然起了波澜,几乎溺在少女充满善意又庄严的星海里,这种感觉就像初见甄妃时,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给那位美丽善良又温柔的女子,为她肝脑涂地。
可是她却为了自家前程,背弃甄妃娘娘,背弃恩人……
“娘娘威仪不凡,真有治国之才,若能辅助皇上……”
“停。”黄芪不知道华瑾此话何意,但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
华瑾本是试探,马上噤声恭望着黄芪。
“本宫区区妇人。”黄芪拉长了尾音,顿了顿才继续道:“女德尚未学全,何来治国之才,平素能骑骑马,赏赏花,耍耍鞭子已是感谢天恩垂怜了。”
华瑾心情变得很复杂,她确实不明上位者内里的真实情况,周氏自大夏建国以来一直忠心耿耿,但先帝在生时与重臣议事,她曾听到过关于周家,先帝想削弱周氏,而周氏似乎嗅到了危险主动退让,先帝把此事暂且搁下。
她接触皇后时间虽短,虽然傲气骄蛮却深明大义,真说不好周氏有何图谋,还是想尽最后的力量稳住李氏江山。
山高皇帝远,她一介奴婢只能做好自己份内事,再为自己的子孙求个福荫。
“娘娘求得自在,真是个明白人。”华瑾深深鞠躬。
黄芪但笑不语。
华瑾道:“娘娘,老奴已经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不似洪姑姑芳华正茂,面面俱到,还是想守着碧水山庄安度余年,望娘娘成全。将来娘娘若与皇上同到行宫小住,老奴必定尽心侍候。”
黄芪噗地笑出来,想起皇帝神经兮兮阴晴不定的样子,自己现在还哭笑不得,“再说吧,那野猴子若出来,不得给本宫闹什么麻烦。”
言语间透出丝宠溺之意。
华瑾再次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半报恩忠君,一半成全自己的子孙。
“娘娘,虽然老奴不在宫中,但以前到底在皇宫呆过一段时间,都说人心复杂,高门大户犹甚,娘娘身居高位,处理还是圆润些好。”
黄芪倒想听听华瑾的相处之道,或许有亮点,不由虚心请教:“依姑姑看,如何是圆润呢?”
华瑾斟酌一番,想到了当今太后,以前的她做事做人可谓滴水不漏,不由道:“如若娘娘能忍耐,面对各种挑衅与矛盾,最好一笑置之,回头再谋对策。下面的人,根本猜不透您的心思,您自然能出奇制胜,立地不败之地。”
黄芪记得好像谁和她提过太后,纯真无邪的外表下藏着最恶毒肮脏的内心,打了个寒颤。
她不愿意做这种人!
“算吧,本宫还是做自己吧,老国公也没说什么不好,只是锋芒毕露易招损,本宫也慢慢在改了。”
黄芪说的大实话,所以真情流露,华瑾十分感动。
“皇上能与您结发,真是三生修来的福份。”华瑾望着黄芪,真挚地赞美。
黄芪有些不好意思,她可是坑了朝歌的同时,也坑了小皇帝,不过原书内容不能与此世界的人提及,只能笑笑,“希望吧,本宫的福气能浓重到让他也受惠。”
只要系统大人最后不要求她把帝位转给李景枫,她就让他坐稳宝座,不惜一切代价。
她欠他的,要还。
华瑾没由来再次激动难奈,好像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希望般,马上道:“一定的,先帝在天之灵也会保佑皇上。”
先帝?
黄芪陷入沉思。
她明白无论是自己的设定也好,系统大人的内容也罢,先帝肯定最爱李景辰。按既定的结果来推测,先帝应该是对甄妃的爱太过明显,以致埋下祸根,在甄妃生下李景辰后,直接威胁到皇储之位,太后只好动手了,当时太皇太后扮演了什么角色?
黄芪并不知道,但相信太皇太后不会置身事外。
所有故事人物的“往事”,都需要从参与了他们过往的人口中探听。
她与扶风亲近,应该就是系统大人安排的伏笔,为了接近了解前尘往事的朱太妃。
“皇后娘娘,婢臣来了。”洪姑姑进了院子,在门口请示。
黄芪马上从回神,“洪姑姑请进。”
洪姑姑向扶风行礼后,再与华姑姑见礼,才道:“娘娘,世子爷求见。”
秦梓柏要见她,在黄芪意料之中,但还是要问问:“所为何事?”
洪姑姑答道:“婢臣按娘娘懿指,告知世子爷明日启程回京,世子爷担忧雨天行路艰难,故想求见娘娘,商议回京之事。”
黄芪听洪姑姑用词,已是心中有数。洪姑姑必定让秦梓柏认为她明日无论如何都要离开碧水山庄,回京城去。他大概知道自己拦不住,但有命在身,就算想放行,也得二人“演”场对手戏给其它人的眼线看。
届时他不必担责,她也能顺利回去。
只是小雨,淋不坏士兵吧,就是宫女比较辛苦了,回去多打赏些钱财。
“请到前殿正堂吧。”黄芪起身,洪姑姑边应声边为她整理衣衫。
一直很无措的扶风,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是喜是忧,唯恐道路泥泞不畅有个意外就不好了,想劝又不敢作声,只好扯扯华瑾衣裳,希望她劝劝。
华瑾却没作声,待黄芪带着洪姑姑离开后,才对扶风说:“殿下,娘娘去意已决,劝她反而令她反感。”
扶风很烦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蠢的样子,“本宫还是抄书吧。”
华瑾暗叹一声,还细心为扶风磨墨。
黄芪在议事堂和秦梓柏闹得很僵,走的时候把一个花瓶摔碎——
整个世界随着满地碎瓷的落下而静止,就连久下不停的中雨也突然停了。
所有宫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秦梓柏脸色如同天色,阴沉可怖。
黄芪站在前庭,望向天空,真会玩,居然停雨了,怎么早不停,早停就不用和秦梓柏伤和气了嘛,还没到撕破脸色的时候。但天空依然灰灰暗暗,曙光未现,可能后续还会有雨。
管它呢。
黄芪拍拍手,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往内殿走去,路过秦梓柏身边时,明显感觉到来自他的灼热注视,停下来偏头睃向他,“怎么样?世子爷是要本宫赔偿吗?”
她嚣张得令人咬牙切齿,秦梓柏真是气不起来,偏又很生气,很想把她的张扬的刺拔掉,就纯粹香香软软的牡丹花骨朵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