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衙的动静不小,蔚蓝很快就收到消息,却不过也是一笑置之,“知道就知道吧,正如董方所说,没证据的事,如何做的了准?”无论是王家还是兰富强的银子,都不是干干净净的,她可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不过,王家现在什么境况?”这两日事情太多,她还真没怎么留意到王家。王家只是商户,在兰王氏与兰富强闹和离之前,王家最大的依仗便是兰富强,如今少了这层依仗,王家便是想掀起风浪来都不大可能。
再则说了,王家无人在朝为官,也没立场和必要与蔚家军对着干。
听涛闻言点了点头,“主子放心,有周旺财的人看着,王家这几日门户紧闭。倒是兰王氏,几日前往上京城传了封信,西北镖局的人将信截下,信中只大略提到她与兰富强和离之事,别的一概没有。”
“王老爷子倒是舍得。”认真算来,孔继儒是王老爷子的外孙女婿,王家与孔家也算亲戚。在大多数人看来,姜泽能用的人不多,孔志高虽是文臣,在朝中地位却仍是炙手可热,不想王老爷子说放弃就放弃了。
听涛摇头失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许是王老爷子已经察觉到兰富强与孔志高的另一层身份也不一定。当然,这其中应该还有主子的关系,钱财虽然重要,但儿孙的性命同样重要,王老爷子直接让兰王氏和离,没准是想着断尾求生。”
蔚蓝挑了挑眉,赞许道:“你说的不错。”恶人都是她做了,当初王起带着伏兵到坳谷截粮的时候,她曾揍过王起,之后又威胁了一顿,当时看王起软趴趴的没什么骨气,但话说回来了,这未尝不是识时务能屈能伸的表现。
她出手整治王起的时候是有分寸的,但坳谷距离麻城虽说不远,却也不近,等王起带伤回到麻城,就是不死也会脱一层皮。再将其中发现对王老爷子一说,王家对兰富强生怨只是一方面。
之后王家被盗,尽管不一定就真的认定是兰富强所为,却一定会怀疑事情是因兰富强而起,王家是被兰富强带累的。而兰富强自兰王氏回了王家,就没再登王家的门……
蔚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来王老爷子已经知晓个中曲折,王家失窃,正好成了王老爷子发作的借口。所谓民不与官斗,尤其涉及到通敌叛国,整个王家只一个浪头就能打翻,王老爷子除非脑子不灵光了,才会上赶着找死。”
听涛也是这么想的,却仍是有些顾虑,“若按主子所说,王老爷子是不必担心,可兰王氏毕竟还活着,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万一兰富强就这么死了,又想办法将消息告诉兰王氏,传到兰玉书耳中,恐会对主子不利。”
“你担心兰玉书会直接将帐算到我头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蔚蓝起身摆了摆手,“可王家没有选择,兰玉书同样没有选择。”凡做过的事情定然会有痕迹,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就没想过要瞒着王家和兰玉书。
听涛怔忡,“这话怎么说?”
“这话你早就想说了吧?”蔚蓝挑眉,“兰富强身份特殊,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姜泽或拓跋珏手里要好。”
“主子的意思是……”听涛被看穿心思,面上浮现一抹窘色。
蔚蓝笑了笑,“骠骑营与蔚家军开战,姜泽不闻不问,已经招了不少民愤,朝中上下明眼人不少,他若是想处置兰富强,要么暗杀,要么直接甩锅到兰富强身上。暗杀的话,有我何睿王杵在前面,他没把握,剩下的便是甩锅了。
可通敌叛国乃是大罪,牵一发而动全身,兰家背不起这个锅,王家同样背不起。王老爷子是聪明人,只会躲得远远的,就算他与兰玉书说,也会拦着不让动弹,兰玉书也没动弹的资本。”
“若是死在拓跋珏手里,对于背叛之人,你觉得他会手软?少不得会杀人灭口斩尽一切可能知情的人,以免牵扯出孔志高和蔚桓。”说到这顿了顿,“所以,兰富强的死活完全就不必担心,兰玉书那边同样如此。”
这就是权势的魅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你心中有多少仇恨,都会学会权衡利弊,以卵击石的事情没人会做,明明死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谁愿意全家死绝?这是蔚蓝的底气,也是兰富强被逼的交出暗桩名单的原因,尤其他亲自参与了截粮一事。
上京城中,姜泽正为兰富强的事情发愁。
谢术昭安排的人出发之后,姜泽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翌日早朝后特地去了趟延禧宫。
延禧宫金碧辉煌,主殿内沉香袅袅,姜泽把前因后果一说,面上尽显踟蹰,“这兰富强是孔继儒的泰山,原本儿子用的还算顺手,此番之后,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
谢琳对姜泽之前安排兰富强截粮一事一清二楚,也知道朝中这几日不怎么太平,闻言不禁黛眉微蹙,“既是已经决定不留,只需下手便是,又何苦发愁?”
姜泽抿唇,“母后有所不知,舅舅已着人去绩溪郡,老三与蔚家军正是盘踞在麻城,若兰富强存了异心,儿子担心老三与蔚家军会将人护住,没准直接拿兰富强来做文章也不一定。”
谢琳对姜泽的优柔寡断有些不满,闻言轻叹了声,“兰富强身份可疑的消息传回上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是个卒子,何以等到今日?”说罢挑眉看向姜泽,姜泽触及到她的视线又是羞窘又是憋闷。
“儿子之前不曾处决兰富强,是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不想他连个自辩的折子都无。”他原本昨夜就想将兰富强的事情定了,却因召见谢正清和谢术昭,不过心存郁气,结果一句话不对,被谢正清怼得跟龟孙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