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段与第二段表示的意思相反,这里的“凶”是当“风波”讲,不是什么凶险之事。这是对比“包有鱼,无咎”来讲的。这里是隐喻因女子没有身孕,家庭为此出现了风波。本篇题目是“姤”,指婚姤。结婚后是要生儿育女,这是认为天经地义的大事,是农耕时代的传统观念。西周已是这种观念了,若婚后不能怀孕生子,势必这个家庭为此要起风波。
“以杞包瓜,含章,有陨自天。”
本段已然是比喻,以“包瓜”与“杞树”来寓意所述事情的道理。“包瓜”指匏瓜,今称葫芦。“含”:心里怀着,含在口里。“章”:显,表白。“含章”:指包瓜彰显着成熟美丽的花纹,这是象征那位曾伤怀的纺线女子有了身孕。“有陨自天”,这是指包瓜成熟忽然从天而降,即包瓜从杞树上落下来。瓜熟蒂落,象征防线女子产下子女。
“姤其角,吝,无咎。”
最后的内容与题目是前后呼应。“角”:公性动物。“吝”:不好的事情,或耻辱。本句意思是“婚配如雄性,虽会出现问题,但没有咎害。”这里只是讲明问题,自己掌握而已,这里并没有下“凶”的结论, 只是“吝”,且又“无咎”,看来这是属于道德规范里的自我调整问题。这里所反映的是,女性要合乎妇德,柔顺为美,而“壮”与“角”就不符合妇德及审美观了。
本篇是讲述家庭妇女既要符合妇德,又不要太强盛。而本篇又是论述妇女的生育观,所反映了西周时期,对女性社会,地位,生育观的认识。特别是对女性已形成的道德观念,女性应柔与善,而不可“壮”与“角”。这些认为正是先儒的道德价值观,这正是农耕时代自然经济把男女分工定位到家庭内外,男主外,女主内的认识结果。这在《家人》篇里已有论述,而本篇所反映的主要是生育观。这种观念一直延续到今天。特别是后封建社会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深入人心。婚后妇女若不能生育,既是莫大的耻辱和卑端,就更加没有社会地位,并受到家庭与社会的歧视。通过本篇反映了一个时代背景,种棉纺线,以家庭为经济单位,看来是个普遍现象。本篇描述的防线女,应是一个家庭的主妇,既拥有纺线的车子,也蓄养着母猪。这种家庭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耕时代里千千万万个相同的家庭,而不是贵族家庭,是一个农业生产的家庭。《周易》的时代至上世纪前半叶,这近乎三千年的时代里,就是这样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处于自然经济的支配中。就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大多数农村家庭有纺棉花的纺花车,也有少数的家庭有传统的手工织布机,多数的家庭会养上一头猪。本篇所描写坐在纺车前的女人,通过看见所养的母猪正在驻足不动的哺乳其小猪的情景而触景伤情,表明这位婚后的女子没有怀孕,才有所伤感。作者通过一连串的叙事与描写,塑造了一个鲜活的农耕时代家庭主妇形象。并通过比喻与象征手法,而对那位主妇的内心世界的细腻刻画,给读者美的精神享受,犹如美轮美奂的诗与画。用“包瓜”与“杞树”的比喻,以及“含章”与“有陨自天”的象征。表明曾触景伤怀的女子有了身孕并产下儿女,这对于那位纺线的伤感女子是多么的幸事与庆幸。而通过本篇也反映了,《周易》时代已经是成熟的封建地主生产关系,这里的女子应是一个自给自足的耕种家庭成员。
这里插一个小插曲,有一本名称《大道无形》的书,其封面还有一副题是“《易经》中的哲学与智慧”。笔者在书店看到不少今人对《周易》一书的译注本,无论封面称《周易》,还是称《易经》,但很少见有在封面上称哲学的。虽然这本书的封面副题标着“《易经》哲学与智慧”,不过这本书里注译的内容既包括《周易》,又包括“易传”里的“大小象”文,可封面称《易经》就不可思议了。因《易经》内容是《周易》加《易传》,而这本书的注译内容只有《易传》的“大小象”文。不过笔者倒是对这本书的封面上的副题很感兴趣,因为笔者很想看到有把《周易》当哲学进行研究的书籍,因为笔者所看到的都是把《周易》说成是卜筮之书,所以见到有把《周易》(还是称《易经》)为哲学的,就很想看一看说的是什么哲学。这《大道无形》一书的副题说的正是笔者想要看的内容。我们且看是如何认为《周易》里的“哲学与智慧”,就拿《姤》里第一自然段内容看那本《大道无形》是如何译文的。“[爻辞新解]初六,绑上坚固结实的车闸,占卜结果会很吉祥,前去行事,会遇到凶险,瘦弱的猪因烦躁而团团乱转。”这就是标着“《易经》哲学与智慧”的那本《大道无形》一书对《姤》里的“系于金柅,贞吉。有攸往,见凶。羸豕孚踯躅”的译文。难道这就是《易经》里的哲学与智慧吗?把“系于金柅”译成“绑上坚固结实的车闸”。把“贞吉”译成“占卜结果会很吉祥”。这“绑上坚固结实的车闸”在本段里,乃至本篇里说明了什么意思呢?既然说占卜结果会很吉祥,可为何又说“前去行事会遇到凶险”,这岂不是不符合逻辑了吗?可又跟着出现了一句不沾边的话来“瘦弱的猪因烦躁而团团乱转”,这“瘦弱”为何“团团乱转”呢?即使留传下来的占卜书,也不会这么乱七八糟的说法。这被译的是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挨不着边。而且还把“贞吉”译成“占卜结果会很吉祥”,这无疑是把《周易》看成卜筮书了。既然书名标着“易经中的哲学与智慧”,让人感觉是讲《周易》里的哲学思想。可这种译文,让人读后,能感觉出《周易》是哲学吗?这种译文是什么意思呢?“绑上坚固结实的车闸”与“占卜结果会很吉祥”和“瘦弱的猪因烦躁而团团乱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后来出现的算卦书,也不是这种乱七八糟的语言,即头上一句,脚下一句。如古人论五行之木在四季中的宜忌:“春月之木,犹有余寒,得火温之,始无盘居之患。得水润之,乃有舒畅之美,然水多则木湿,水缺则木枯,必须水火既济方佳。至于多则损力堪虚,土薄则财未可许,如逢金重,见火无伤。”这是古人在算卦上对“木”性在一年四季中春季里特性的论述。而可叹的是,这古人研究木性是用于算命上去比类附会人的命运吉凶,而不是真正去研究树木的种植生长习性,其目的是比类附会算命之用,这就南辕北辙了。可古人论述“木”在春季里的特性,能说没有道理吗?对春木的特性,刻画的可也入木三分。“水火既济方佳”,单从树木习性来说是很有道理的,树木生长在春季,确实需要阳光和水分。只是古人在算命上论述“五行”,是把功夫用错了地方,但考究古人在论述“五行”在四季里的宜忌的说法,从语言上来说,能说没有逻辑性吗?那可是算卦上的说法。可为何现代人译《周易》一书如此地没有逻辑性呢?《周易》若真是算卦的书,其句子也不会像今天人们的那种译法,头上一句,脚下一句,语无伦次。可《周易》本不是算卦书,而是政治哲学书,其内容自然是很有逻辑性。而今天的人们把《周易》错误理解为充满着哲理的卜筮书,才会译出理不理,筮不筮的语无伦次的语句来。而对那些标题为“《周易》(一些人称《易经》)里的哲学思想”,而却又把《周易》里的内容译成“卦”与“占卜”之说,这要比街头打着“周易”算命的影响更可怕,更流毒。因为学者,教授尚且如此的‘着书立说’,难免算卦先生不能不去打着“周易”‘预测’的旗号了。
我们再看一本称《周易全译》里对这一句的译文:“[译文]初六,细柔之线牵附于黄铜柅子之上,这是吉利的贞兆。若占问有所往,则必逢凶险。就像瘦弱的猪不情愿地拖回来。”这又是一种译法,也把“贞”理解为“占问”。这《周易全译》虽然没有在封面上写有什么“《周易》哲学与智慧”,与那本写着“《易经》里的哲学与智慧”的一书里译文相比,是力争把那一段话译个自圆其说,但谁有能理解这一句话,到底是何意思呢?
《近思录》收编有北宋理学家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四人的语录六百多条。这是朱熹等编订的理学入门书,为宋后的元、明、清时代里士子学人的必读之书。此书里收编有张载的《横渠易说·姤》,也有对“羸豕孚踯躅”这句话的解释与引用,现抄录如下:“《姤》初六:‘羸豕孚踯躅’。豕方羸时,力未能动,然诚在于踯躅,得伸则伸矣。”这横渠先生,也未能领会“羸豕孚踯躅”在《姤》里的含义,不去总体分析这句话在《姤》里的含义,而是断章取义。并且,在解释此句里的关键字“孚”,却给舍弃掉了。横渠对这句话的进一步解释“猪当瘦弱的时候,力量不足不能动,然而心里实实在在想着是要躁动,等到能够伸张它这志愿的时侯就要动起来。就像小人处于困顿中而时刻想得逞其志。”横渠通过这句话又举例道:“李德裕为相处置阉宦,认为阉宦帖息威伏了。忽略了阉宦们志不忘得逞,终至形成大祸。”横渠把“羸豕孚踯躅”解释一番后,又引申举例来比喻“阉宦们志不忘得逞”,寓意隐着祸患的根本。单从横渠引述比喻阉宦的道理并没有错,只是把《周易》里的“羸豕孚踯躅”给理解错了。但好歹解释是用于说理,而不是讲占筮什么的。这大理学家的解释,被看做是权威的解释,岂有什么怀疑呢?可这大学问家的解释,本身就没有把这篇文章领会透,闹了一个笑话。而后人从没有持过怀疑,反而当成新的圣典去拜读。这横渠先生解释这句话的含义与《姤》篇里的本义恰恰相反,真是差之毫厘,而谬之千里。 现在不少的《周易》译文是“瘦弱的猪躁动不安”,这大概是从横渠先生那里捡拾来的吧?偏偏这句话里的一个重要的“孚”字,却给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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