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官人被邀为仲证。赵二爷对所谓的“坚甲利兵”态度坚决,一以贯之指斥曰“胡说胡闹”。赵大官人却不做如是想,赵瑔所做的每一桩每一件事,事后回想不都是别人眼中的异想天开?老赵很愿意再看到宝贝儿子再出奇招惊掉一地眼球,索性扩大影响,邀了私交甚好的吴起凤观赌。大官人此举未必不存为赵瑔将来做铺垫的想法,至少先在官府中人面前混个脸熟,若能留下个深刻印象更是最好不过。
“呵呵,今日风和日丽,难得难得。”赵二爷丝毫不为周遭的嘈杂影响,依然乐观笃定。
“来,瑔儿,过来见过县里的吴大人。”赵大官人唤过儿子。
“赵兄见外了啊。”县尉吴起凤板着的面具脸松动了,“你我兄弟,何以在孩子面前打官腔。”
“侄儿见过吴叔父。”官场小说何其太多,别说是赵瑔,就算是头华夏猪也该知道“大人”与“叔父”之间的沟壑壁垒。“小侄年幼,还请吴叔父不吝教诲。”
“好,好。”吴起凤心道,这也是个心思灵动的孩子,见赵瑔清秀白净,两道长眉斜飞,更难得是这从容神态,不由好感更盛。
“尔父曾言你与本家叔父有场关扑,老夫心生好奇,特来一观。”吴起凤的目光扫过矗立的木桩,赌性顿起,“有趣、有趣,不若老夫也参与这场关扑好了,在场的父老有人愿与老夫一扑么?”
“吴大人欲如何关扑?”赵二爷毫不介怀。这位正是县衙的三把手,二爷觉得很有面子。
“赵家二弟,老夫愿出十贯,扑瑔侄儿赢。”吴起凤淡淡一笑,“对不住老弟喽。”
“哈哈,吴大人客气。吴大人这关扑小人接下了。”赵二爷毫不犹豫应下了。暗忖等下再找借口将赌金送还就是,若真不开眼赢了把钱装口袋里,只怕恶了县衙的官爷。
人群里一个昂藏汉子手指搓了搓,似有些心痒难耐,他就是昙耕,仙草的父亲。昙耕自称三十五岁,但望之若四十许。他的外貌具有典型的西域持征,眼窝深陷,颧骨较突出,眸子呈灰绿色。曾经的西夏军百夫长己不复当年的悍勇,只是依然挺拔的腰板还残留少许行伍痕迹。
昙耕身后几名保安相互低声交换了意见,一名保安拉了拉昙耕衣角,“教官,小人们也欲关扑一次,教官可愿作庄?”
“在下来作庄。”不远处赵彬高喊一声,从怀里掏出写黑材料的小册子,“三元,把你那炭笔借用一下。”
小厮有些不舍地摸出一支比后世铅笔稍粗的木棍,“用完了早些还我,小官人可就给了一支我。”
“嘁,等我给你偷几支回来。”赵彬毫无文化人的自觉,一个偷字说的全无心理压力。
葛丕嘴唇动了动,负起手傲视品行不端的对手。
“来了、来了,扑瑔哥儿赢的买一赔二,扑赵二爷赢的买一赔五,快快,过期不候。”赵彬的三角眼闪烁着诡异的精光,除了他和柴高荣,又有谁晓得钨合金为何物?
边收钱边记录,一圈下来大部分人都选了赵二爷赢。唯独昙耕犹犹豫豫投了五十文,扑赵瑔胜。有个女儿做卧底,他还是晓得一些内幕消息的,只是耳听为虚,将信将疑投了钱也心里没底。三元更有趣,背着赵瑔想一边投了十文钱,闭门苦读消息不免延后,可怜的娃只好采用自认双保险的法子,却又被告之只能扑一边。
每每看到赵瑔身后的柴高荣和赵彬,赵大官人心里总是怪怪的。
好好的老师不做偏自降身份做追随客卿,赵大官人不知该夸儿子有魅力有能力还是鄙夷柴先生脑子进了水。
赵彬更不必说,辞了轻松写意的帐房差使,整日里东游西逛就差养鸟遛狗了,儿子要这等闲人去做幕僚岂不是白费冤枉钱。
赵大官人看不懂想不通。本来还担心柴高荣辞职会影响赵瑔学习,但赵瑔已在晚餐时亲口许诺,会尽力争取早日考取秀才。赵大官人夫妇还是第一次听儿子表示了对科考的兴趣,心中欢喜无限。
“大哥,这便开始罢。”赵二爷征求乃兄意见。二爷已经在寻思,待会儿少不得数落小鬼几句,踏实做事乃为人之本。至于赌输了的惩罚不过是一时戏言,再怎么说赵瑔也是赵家后辈,身为长辈二爷还未狭隘到为难晚辈的地步。
得到赵瑔示意,昙耕带着保安揭开了木桩上的黄麻布。围观的人群顿时为之骚动。
三根牢牢扎进地下的粗木桩上赫然是乌光森森的盔甲!
另三根木桩各有不同,一根挂着长一尺厚半寸宽
半尺的铜板;一根上裹竹席,厚厚的至少裹了三层;第三根最不起眼,就是一根光秃秃的粗木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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