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封送给将军的信,上面的字迹同样出自蓝弋竺。而内容,相对较为含蓄,乍一看是结交,细细分析之下便隐喻着对朝堂,对皇帝的不满。
蓝蝶注意到,在看账目时,皇帝的眼神较为平静,似乎对此账册早有预料。但是在看完那封信后,便隐隐有不满的情绪闪过。
这跟她所预料的有些不一样。即便是蓝蝶,在第一次见到那本账册的时候,都会生出些异样甚至怀疑的情绪。因为财富是最接近权力的东西,当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权利便会随之而来。
那本账册上所记录的数目,已经快要接近都城一整年下来所积累的财富了。即便是相信这蓝弋竺的蓝蝶,在看完账册的时候,也有些毛骨悚然,更遑论掌控着整个承天的皇帝了。
相比起滔天的财富,身边的危险,城外的军队在蓝蝶看来倒是要排在最后的。可高位上的皇帝,却偏偏对那封信,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老七,这封信是出自你之手?”皇帝的声音明显冷下去几分。
蓝弋竺丝毫不受影响,对皇帝说:“可否容儿臣一看?”
皇帝厌烦的,将手里的信,朝蓝弋竺的方向一抛。
那封信,带着细微的“哗啦啦”的声响,如白质黑纹的蝴蝶一般,缓缓落到地上,睡成一张废弃的白布料子。
蓝蝶看着蓝弋竺小心翼翼地上前,将地上的信捡了起来,摊开在手里,逐字逐句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番。
这才开口说:“启禀父皇,这封信乍一看字迹确实是儿臣的,遣词造句,也是按着儿臣平日里的习惯。但若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这些字词少了些儿臣的神韵。”
皇帝“哦?”了一声,抬手示意身旁的公公再将信呈上来。
在这个空档,蓝弋竺有意无意地向后瞟了蓝蝶一眼。这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责备,让蓝蝶有些不明所以。
“父皇,这封信可是出自蓝蝶之手。”大皇子故意把“蓝蝶”二字的音咬得极重。
随后,皇帝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转向了蓝蝶。
这突如其来的目光,使得蓝蝶不得不离开座位走到大殿之上。
“小女子蓝蝶,参见陛下。”蓝蝶恭恭敬敬地对皇帝行礼道。
“你姓蓝?”皇帝问她说。
蓝蝶在心里斟酌片刻,回复道:“小女子没有姓氏,单有一个名字。”
“你可知,蓝是皇族的一大标志?”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蓝蝶知道。”蓝蝶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公然藐视皇权。”
蓝蝶倒是想过自己的名字,会成为对手手里的利刃,但不曾想会来的这样快。
对此,蓝弋竺则表现得十分淡定。只见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对皇帝说:“禀告父皇,蓝蝶这名字,与她的族人有关。”
这话毕,蓝弋竺回头看了蓝蝶一眼,继续说:“蓝蝶,出自一个远古族类,其全族上下,以蓝色蝴蝶图腾为标志。族中有规定,但凡入世者,需冠以蓝蝶之名。”
“七弟此言,可有何证据?”大皇子质问道。
“原本蓝蝶手中有一块血玉作为族中的信物,可后来,这玉不幸落入了兴安当铺。”蓝弋竺解释说。
“所以你没有证据证明此话的真伪。”大皇子问。
“有血玉为证,若是大哥不信,可以派人到兴安当铺打听打听。”蓝弋竺说。
提起兴安当铺,大皇子便头疼。蓝弋竺回来以后放出了风声,说自己能够脱险,全凭贵人相助。这贵人的些许细节,明里暗里指向了大皇子。暗示兴安,被大皇子和自己故意摆了一道。所以这些日子,兴安当铺那边对他态度很不友好。
两位皇子的话题引到了兴安当铺,可高坐上的皇帝,却对蓝蝶身后的种族有了兴趣。
他看着蓝蝶问说:“我对这片大陆上现存的族类,颇有研究。倒是没听过什么种族是以蓝色蝴蝶作为图腾的,你的族类叫什么名字?”
蓝蝶低垂着头,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蓝弋竺早前说过,对这片大陆的种族最有发言权的人,便是承天的皇帝,现如今连他也不知道这么个种族叫什么,在哪里,那自己要怎样才能找到自己的族人呢?
“望陛下恕罪,小女子的族人自从隐居以后便不问世事,不与外界联系,所以小女子不能说。”蓝蝶跪拜道。
接了她的话,蓝弋竺也立刻附和,请求皇帝不要再追问。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蓝蝶总觉得哪里出了差错,因为从一开始,便与自己所设想的大相径庭,甚至于到最后,她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在此前,她所设想好的应对之法,从皇帝放下账册开始,通通都没有用。直至蓝弋竺站出来,分析那封信,她都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