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蓝蝶才安心地回到宴席上。
她才刚坐定,便见殿外有人匆匆跑进来,打破了这片欢腾。
“禀告身上,奴才有要事禀报!”家丁模样的男人,跪在了舞台中央。
歌舞被强行打断,皇帝十分不悦的看着他,说道:“来人,拖下去。”
“陛下,奴才真的有要事要禀告。”男子又重复了一次。
但高座上的皇帝对他的话,却没有半分的松动,依旧坚持将之赶出去。
“父皇,儿臣觉得,此人胆敢现在这样的时候惊扰圣驾,兴许真有什么事情呢?”大皇子站出来说道。
对于他的话,皇帝出现了片刻的犹豫。随后,依旧坚持将人赶出去。
“皇上,臣认为大皇子此言有理,不妨听听殿下之人是何说法。”
蓝蝶看着站出来的大臣,眼里带疑地看向末织。
“此人是礼部侍郎,大皇子的人。”末织简单直接地说。
“礼部侍郎……”蓝蝶又看了他一眼,心想,此人忙着出来应和,都没有给大皇子再坚持的机会,就不怕站队之嫌表现得太明显吗。
“大皇子根正苗红,所以站他一派的人,平日里做事都有些张扬,”末织适时解释道。
随后,又有几名大臣站了出来,皇帝这才对殿下跪的仆人说:“你且说说,说完以后,便自行领罚吧。”
“为何还要受处罚?”蓝蝶问末织。
“承天的规矩,惊扰了圣驾,理应如此。”末织解释道。
“可法典里并没有此条法规。”蓝蝶反驳说。
“此些种种,是老祖宗时候就传下来的,即便不写进法典,也还是要遵守的。”末织道。
蓝蝶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心里产生了迷茫。她的迷茫不是出于对对手的怜悯,而是对这个国家所设法律的疑惑。
明文写在法典中的律法需要遵守,可为什么法典之外的,称不上律法的条例也要遵守呢。
对于大殿内所发生的事,末织没有过多的关注,她的注意力主要在蓝蝶身上。她清楚明了的看出了蓝蝶对这些条规的质疑,随后又有对这些条规的思考。
“或许这是权利存在的另一种证明,可以突破戒律,存在于法条之上。”蓝蝶道。
“但存在却不一定是合理的。”她随后又补充道。
“此些话在从前,我从未听人说过。”末织道。
“是吗……”
在她二人的聊天中,整个大殿不知何时陷入了一种紧张、凝重又压抑的气氛中。
跪在大殿下的人,虽然害怕,但却用最简洁的语言,将自己冒死进言的目的,说的清楚明白。
他手中,有证据证明,此前蓝弋竺造反的传闻是真的。
其一,蓝弋竺积蓄了大量的财宝在府内,有账册为证。其二,蓝弋竺通过蓝蝶,与城外的军队有来往,有书信为证。其三,蓝蝶的侍女末织,在城内暗中连接了一支暗军,意图不轨,这支暗军此刻就在王府内,装扮成了戏班。
对于这三条理由,他都指出了相应的人证和物证来证明自己所说属实。
整个过程,蓝蝶一直观察着皇帝的神态变化。从始至终,蓝蝶没有在他眼中,捕捉到任何一丝的情绪。似乎对于这些早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年过半百的君王,拥有一双太过锐利的眼睛,只轻轻掠过的一眼,似乎就能将事情看透。
“末织……”蓝蝶凑近末织耳边,对她耳语几句,末织点点头便离开了。
在转过脸端正姿势的时候,蓝蝶匆匆对上了皇帝投来的目光。只一刹那,她心里一阵寒冷,如坠冰窟。
这样危险的眼神,让蓝蝶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蓝弋竺,竟发现蓝弋竺此时也在看着自己。
“老七,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威严的话,打断了两人目光的交流。
蓝弋竺不慌不忙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迈着平缓的步子,走到了大殿中央,对皇帝行礼道:“臣无愧于心,一切由陛下决断。”
对于蓝蝶所做的事,蓝弋竺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不慌不忙。
“把东西呈上来。”皇帝眼皮动了动。一旁的公公立刻跑下去,从仆人手里接过了所有罪证,供到皇帝面前。
先从账册上说,上面的所有笔记都出自蓝弋竺,时间地点写的明明白白,只是其中有个怪异处,所有数目只有进没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