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宇,你的意思是那张银票有问题,就是那张马老板交给我们的,还有四个多月就可以到上海兑付的那张?”林梦桐听得紧张起来,这银票现在可以说是她一笔不小的积累了。
眼下才刚买了香粉厂的房子,这手里一时哪里还有更多的现钱?若是现在连这张银票也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她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就连机器的事,现在唯一可以挽救的余地,便是看丁万春那边的多余机器或许可以买来几台,先把香粉厂开张的难关度过再说。她总觉得,就算卢新宇背后有那些一群见不得光的人的存在,他的本性倘若真还有着仅存的良知,或是当真如他自己所言,那最初和自己的邂逅却不是被人授意安排的,那他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梦桐,你不用心急。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送那个纸飞机给你的时候,却是说过,你的烦恼顾虑都可以记在里面,我会帮你放出去的。这些,却都不是我的台词。尽管,你可能已经知道过,我对何如琼是说过,也送过她这个。不过,那的确是一出戏,只是遇到你之后,我真的觉得,原本我以为阴冷灰暗的生活,可以有了新的阳光和开始。在你们羞花堂里,我可以活出真正的想要的生活。可是,终究还是不行。”
卢新宇说着,却也低下了头,默默地叹了口气。“梦桐,马老板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苏北的米商。他也只是我背后那些人中的一个而已。他们知道羞花堂有意要出卖南京的铺面,就设下了这个圈套。假意让人透风给陈先生他们,让他们信以为真,觉得马老板是个名副其实的生意人,不过,陈先生似乎发觉出我和马老板之前有过牵连,当时我也劝过养父他们,这事还是放下最好。可是他们根本无法收手。”
卢新宇的这番话,林梦桐却反倒不以为奇怪,她之前在路上,偶然见过马老板和卢新宇在路边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交谈甚欢的样子,只是当时并未多想。
而阿宽似乎也觉察到了,只是后来卢新宇却是极为巧妙地掩盖了这些。原来这个商铺卖得如此轻松及时,当时自己还真觉得是个绝好的机会,现在想来不过是那些人的连环计而已。
而这一切的刻意安排中,卢新宇却自然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一环,他难道当真就是完全被迫么?方才他连对自己谈及那些往事时,说到那些暗暗萌生的情愫之际,却显得是那般平静。似乎这所谓的感情在她眼里,也就是单纯的可以和他接下来要做出的那些事,分得很清的。
而那张银票,应该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现然他即便告诉了自己真相,那却又能如何呢?
林梦桐此时心下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太多的感慨了,事已至此,或许她只能选择接受这个无法相信的事实了。至于羞花堂,她默默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若是林太太她们当真全部知道这些,要怪也怪不得别人了。她若是有本事借此机会,这应该是一定会的了,要不然,她们又怎么会费那好些心思去打听卢新宇的真正底细?
想到林太太,她知道后定是会借此事情,按着遗嘱上的补充细则,光明正大地收回羞花堂接下来的全部管理权,自己到时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