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变得十分严肃,看着他时目光坚定且不容置疑:“流影,你觉得还有其他原因吗?”
“我以为……殿下喜欢上他了。”
“哈。”只听她一声轻笑:“皎皎君子,谁不喜欢?”
“殿下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她越顾左右而言他,他就越觉得她有问题。
“我不明白。”陆灵枫怒从心起:“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喜欢与谁来往,从来与你无关。”
闻听此话,就像是数九寒天一盆冰水浇下,冷得流影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是,属下失言。”
见他这样,陆灵枫终是于心不忍:“抱歉,我这些话说重了。”
“到了。你就在外面守着吧,我就先进去了,晚了怕是嬷嬷又要念叨。”
“是。”
陆灵枫安安静静又抄了几日书,这天算着时机合适,就用无垠的花蜜泡了茶,自己坐在光明殿后院的凉亭里等着流影。
“你来了,坐吧。”
流影只说尊卑有别,迟迟不肯落座。
“你还在生我的气?”
“殿下无错,是属下僭越。”
不得已,陆灵枫只好拿出杀手锏:“你既要论尊卑,那如果我要你坐下,你坐还是不坐?”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流影哪里还敢推辞。
陆灵枫把加了花蜜的茶水推到流影面前。
“尝尝吧,我加了点蜂蜜,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她为他倒上一杯,举止落落大方,谁会想到里面加了东西呢。也因为陆灵枫从前就爱折腾一些奇奇怪怪的吃法,所以流影也没半点怀疑,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怎么样?”她眸光熠熠,存满了期待。
“还行。”
流影的评价永远都是还行,陆灵枫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那就好。”
她笑着,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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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没消停两天,陆灵枫又闹起来了。
光明殿的嬷嬷只说,那天她进门送笔墨,正看到十七殿下发疯似的把抄的东西全撕了个干净。后来,又不知从哪儿拿了把刀要废了自己的手。
这等大事可瞒不得,是以嬷嬷立马就亲自去禀告了皇帝。皇帝得知消息,放下手里的事就赶了过来。而他来时,听到风声赶来的林贵妃已经到了。
陆灵枫躺在自己的床上昏迷不醒,而她左手手臂上新添了一道血淋淋长约三寸的刀痕。李太医正在为她包扎,在她的床边,林贵妃默默垂泪。
这刀痕颇深,便是见惯风云的皇帝看到这伤口出现在自己孩子身上,也是心头狠狠一跳。
“怎么回事?”
床边跪了一众战战兢兢的太医和嬷嬷。
“回皇上,奴婢们也不知啊。”
“殿下突然就发了狂,嘴里还嚷着自己是一个……是一个……”
“是一个什么?”
“是……是一个废人。”说完这句话,嬷嬷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皇帝要她的命。
然而皇帝只是命人拿来了陆灵枫在光明殿时抄的书。
字迹潦草,整篇整篇看下来只让人觉得写字之人心浮气躁,并非心境沉稳之人。
“李太医,你看这会是什么原因?”
皇帝目光转向一个年近花甲,干瘦的老人。
“回皇上。”李太医倒是镇定:“或许,是因为殿下的手久未痊愈,这才影响了心性。”
他解释道:“若受的只是一些寻常的伤,好好休养等伤好就可。可是殿下的伤,损了经脉一时痊愈无望。长此以往,势必会因这伤心生烦恼。”
“臣曾经遇到过和殿下情况类似的人,这人后来试图通过伤害自己来疏解自己内心的烦恼。”
李太医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帝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了出去。还特意嘱咐他们不可泄露详情。
等所有人走后,皇帝也坐到床边,扶起双眼通红的林贵妃。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林贵妃也是心痛不已:“皇上,为什么一定要枫儿承受这些。”
皇帝也给不了她答案,看着床上面色憔悴的陆灵枫,也是愧疚不已。
“我当初应该多派些人保护她的,这样她也不会遇险。”
“也是我大意了,相因寺那地方……”
听到这句话,林贵妃睁大了眼睛:“陛下是说……皇后娘娘?”
她眼泪簌簌:“臣妾与皇后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
“贵妃,慎言。”
“臣妾知道了。”
皇帝将贵妃揽在怀中,静静等着陆灵枫醒来。
光阴流转,约莫半日以后,床上的陆灵枫终于幽幽转醒。
而她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让皇帝吃了一惊。
“求父皇取消儿臣与表姐的婚约。”
她面色哀戚:“儿臣如今已是个废人,可表姐年华正好,儿臣实在不能耽误了她。”
令人意外的是,皇帝竟然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关于这件事,朕会给林府一个体面。”
“你好好养伤吧,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陆灵枫吞下惊讶,囫囵道:“谢父皇成全。”
而贵妃也看穿了她的打算似的,临走前不赞成的瞪了她一眼。
陆灵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开心得很。她看着自己的左手:“嘿,不枉我给自己这么一刀。”
“不过,父皇今天怎么这么爽快?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唉,算了算了。反正结果是好的,就别管过程如何了。”
伤了手自然要静养,陆灵枫终于不用再日日去光明殿抄书,每天窝在自己的破云殿,自在得很。
这天桑陌又端来一碗鸡汤,陆灵枫一见,眉头下意识皱在一处。
“又是鸡汤?”
桑陌面色不虞:“夏侧妃对殿下一片赤诚,甚至不惜用腹中孩儿要挟奴婢,奴婢不敢不从。”
这几天夏婵儿天天都往破云殿送汤,陆灵枫体谅她身子重,在第一次之后就特意关照过不要让她操劳。可哪知道夏婵儿也是倔强的主儿,每日都拖着身子来破云殿。
“送就送吧,反正我也拦不住。可是每次都……这么油,我怎么下口。”
“夏侧妃说了,殿下受了伤就应该好好补补。”
“我……”
桑陌还从没见过喝汤比喝药还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