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赶集,去将所携的齐盐出卖。
不过,这次诸儿售卖的目标人群,却并非零散购盐的邾国百姓,而是专门找上当地的盐商。
零散售卖,固然所得更丰,奈何费时费力,倒不如稍稍降价,给邾国的盐商让个利,好让他们替自己流这个汗。
在邾国,一斤盐可卖四十五朋钱,诸儿这车上共是六十斤,若是卖上一个月,或许可得二千七百朋。
若是按一斤盐四十朋卖给当地盐商,六十斤盐只需两三天,便能卖上二千四百朋。
区区三百朋钱,可抵不上他齐国太子诸儿的一个月时间。
喜笑颜开的邾商将役车上一袋袋食盐扛下来,挥上一大把汗水,将盐袋一一解开验货。
里面清一色是白花花的精制海盐。
这种盐,即便是在临淄,也得卖上四十朋,那可就相当于诸儿这车帮他从临淄到邾城白跑了一趟。邾商笑呵呵地打量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公子,盘算着这是哪家富商的傻儿子,十指不沾阳春水,手背白得像个娘们似的。
诸儿也是笑呵呵地向邾商行了个礼,便带着身后的伙计,赶着役车离了摊位。才走不多久,就有来得正巧的外邦商人蹭了进来,占下了方才的位置。
“盐既已售毕,我等前去粟行。”
诸儿坐在车前赶着马,回头向孟姜搭话。
孟姜怀里抱着长剑,身旁是行李的包裹,车舆里厢空落落的。
时不时有人凑过来问,车舆里的美貌“奚僮”卖几朋钱。甚至有富商高喊着要出二十头耕牛的价格来交换,使人不胜其烦。
真把这车当成卖奚的贩车了啊。
诸儿挥手赶人,道:“此男子也。”
富商重重点头,道:“我固知之。”
诸儿快被气笑了,又道:“此子之美也,牛二十头,不足道。若得齐太子诸儿之胫骨,我与汝换矣。”
“此话当真?”那富商居然两眼放光,“既如此,我当即买凶,刺彼而杀之,取彼胫骨,与尔来换也。”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也,”诸儿捧着肚子,“汝名何耶?事成之日,如何寻汝?”
富商慌忙从腰间取出一小片木牒,又从腰包中取出铜质小刀刷刷刻了三五道印记。用笔蘸上朱砂,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方才诸儿的戏言,又叫诸儿签字画押,随即将木牒剖成两半,半边递给诸儿。
这便是“契”了。
孟姜在车后,阴着脸,一言不发。
就差骂上一句“有病”了。
她哪里舍得骂出口呢。
役车总算兜兜转转,到了邾城粟商聚集之处。
邾国本地米商,诸儿是正眼都不瞧,此行的目的,专为调查外邦米商的行情。
邾城之内,凡粟商者,有:
齐商一十三家。
宋商十一家。
鲁商六家。
郑商四家。
卫商三家。
邢商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