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见南浦云表情微微变化,猜到晏先生这封信十分了得,南浦云定然不敢行凶。他飘飘然起来,站直身子说道:“信给你们捎到了,你这些鹰犬依旧这么倨傲无礼,看来谷主平日里缺乏管教啊!”
南浦云一听,大觉逆耳,将脸沉下。杨祖绪半天没好气,跨到跟前,耳光扇了过来。偶耕见他凶恶,平移一步,单掌翻出,将杨祖绪的手挡住。
杨祖绪年轻气盛,在逍遥谷更是飞扬跋扈,哪能受到如此折辱?当下右脚踢出,意欲踢断偶耕膝盖。偶耕将昆仑奴推开,运起真气、稳住下盘,稳稳接住他这一脚。只听嘭的一声,震得架上的鼓动不停颤抖。
杨祖绪万万没想到偶耕功力如此深湛,当下运足劲力,一掌劈下。偶耕恶他咄咄相『逼』,不再退让,一拳化开来掌,抬脚回踢。他这三两招,法度严谨、内息醇和,大出杨祖绪意料之外。他不再迎面硬撞,而是想诓他『露』出破绽,于是脚步后撤,暂作退避之势。谁知咣当一声,他身子碰到墙边桌子,桌上摆放着西域传入的水晶盘,掉在地上碎作两半。
杨祖绪本想炫耀武艺,将两名小贼打得服服帖帖,反倒在谷主面前出乖『露』丑,顿时如同芒刺在背,赶紧跪下磕头,请求谷主赐罪。
南浦云坐在床上,将偶耕的招式看得十分清楚,愈发相信晏适楚信中所言不虚,偶耕的功夫若非白云子亲传,也须是齐玉轪以上的高人相授。但除了王屋山阳台观玄冲方丈以及九大院监有此等功力之外,天下真难寻到如此高人。
南浦云饶恕了杨祖绪的罪过,命下人收拾残渣,对偶耕说道:“既是上清道士的高足,也当是我逍遥谷的客人。这潞州馆驿,有老夫一半资产。安排你们在上好房间住下,昆山、祖绪,你们要好生伺候。”他说的好生伺候,便是要黑衣人日夜看守,勿令偶耕走脱。
偶耕拱手拜谢,更进一步道:“晏先生书信有言,请谷主保障侯小姐周全。我与她多日未见,还请谷主放她回转,容我们相聚。”杨祖绪听罢,二目圆睁,劈头盖脸怒斥:“侯牧笛在骆奉先手里,现在节帅府吃香的喝辣的,你却『操』的什么心?”
偶耕一听,以为骆奉先要对牧笛不利,丧气道:“谷主与李抱玉如此亲厚,也搭救不了侯小姐。来日到了终南山,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晏先生。”他这句话发自肺腑,杨祖绪却听成他有意讽刺谷主,顿时怒上心头,指着鼻子吼道:“你不知死活,咱们出到院中比试一番,谁若输了,谁就剖腹自尽!”
南浦云止住杨祖绪,从床上下来,解下腰上玉佩递给偶耕,慢悠悠说道:“侯小姐正由四大鸣禽看管,你要见她,却也不难。你拿着这个,走节帅府侧门,由她们引你去相见便是。”偶耕喜不自胜,正要去接,南浦云又说道:“你见过侯小姐之后,仍回这里,原物交回。若耍手段,《修真秘旨》我不要了,你们一干人等和侯小姐的『性』命,也不必要了。”
偶耕接过玉佩,拱手施礼,就要离去。昆仑奴拍了拍他的脑袋,怒冲冲说道:“我们有人款待,槐犁还在马厩里呢!”偶耕这才想起槐犁,转身相求。南浦云哪里管得这些小事?命杨祖绪、郭志烈去为他们安排寓所、小心看护,不得失了礼数。郭志烈纵然恨得咬牙切齿,终也无可奈何,去马厩里解开槐犁,带他去往偶耕、昆仑奴的寓所团聚。
寓所之内,郭志烈前脚走出,后脚已有一队黑衣人赶到,列队守在门口。昆仑奴大怒,问道:“老子才见了你们谷主,你们是要软禁老子不成?”一个口齿伶俐的黑衣人说道:“正是谷主敬重你们,才派我们在此守护安全。”
偶耕着急去见牧笛,换身衣服便要出门。昆仑奴死死拉住他,说道:“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想是早把你给忘了。要见她也成,我们吃顿饱饭,把脸『色』养红润些,也好去那节帅府抖抖威风。”昆仑奴冲那些人一通吆喝,催促上酒上菜。黑衣人一阵忙『乱』,果然送来好酒好菜,供他三人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已到正午,偶耕带着昆仑奴、槐犁一同出门。黑衣人想要跟随,昆仑奴从偶耕手中抢过玉佩,举在空中,装腔作势道:“若敢跟随,一刀一个砍了,再向谷主禀报!”黑衣人识得玉佩是真,只得放行。
走出院门,却与一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认得那人是罗展义。偶耕吃了一惊,罗展义捂住他的嘴巴,神秘兮兮说道:“休要高声,且随我来。”偶耕着急道:“我要去见侯小姐,下次再叙。”罗展义道:“侯大人有事请你,随后再去见侯小姐不迟。”偶耕还欲争辩,罗展义示意他休要高声。偶耕无法,只得领着昆仑奴、槐犁一同前往。
四人尽择些僻静无人的穷街陋巷逶迤而行。来到一处院落,从侧门进去,里面是一间小小的酒肆。看似有人包下整个场子,因而四下空无一人,一片寂静。进入酒肆,已有一人在桌前高坐,手握念珠、口念梵语,却是侯希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