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希逸沉迷佛老多年,武艺转衰、力气渐弱。与二人斗过五十合,已是前仰后合、不能自持。王致君变起不测,大叫一声“着”,一只锏递了出去,竟冲骕骦马砸来。侯希逸挥动长钺,奋力隔开。戴保国觑着时机,铁棍对准侯希逸胁下挺进。侯希逸收钺还击已是力不能及,只得身子后仰,权且躲避。谁知这一式使得太过仓皇,侯希逸无力收住身形,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王致君一个箭步上前,将侯希逸制住,戴保国紧紧跟上,一个耳光扇得他满眼金星。侯希逸哪曾受过这等羞辱?坐在地上满腔怒火,却终究是无可奈何,叹息一声,延颈就戮。
王致君、戴保国找了一根绳索,将侯希逸五花大绑,抛在庙门外。随即走进庙中,双锏、铁棍在昆仑奴、槐犁头上乱晃,喝命他们老老实实呆在庙中,不得随意走动。牧笛一双眼睛怒视他们,手里却更用力地抓着偶耕,期盼他再次站立起来,打跑面前的恶贼,然而偶耕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冷却。
屿蘅落入王致君、戴保国手中,自知不能幸免于难,淡淡说道:“你我随你们走便是。但你们不得与他们为难,否则我一头撞死,也不去见什么元家公子。”
王、戴唯恐她寻死,急忙上前阻拦,屿蘅退后两步,后背抵在墙壁上,从头上扯下一根簪子对准咽喉,仍旧淡淡地说:“你们再进一步,我便死在这里。”她簪子脱落,满头秀发垂下,遮去半面脸庞,愈发婉约别致。王、戴见了,也免不了心旌摇荡、意马心猿。他们连声呼喝,叫她放下簪子,声音中半是欺哄、半是乞求。
屿蘅面对这两个丑恶的汉子,心中愈发凄楚:才离了黑衣人的魔窟,又要堕入什么元家少爷的囚笼,眼前二人张牙舞爪、呼喝不绝,更是令人烦恶,然而我命如此,真是无可奈何。她不住思量——既然生无可恋,要不要一死了之,抑或忍辱偷生,期待与师父、涧石再见一面?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声怒斥:“庙中什么人,速速滚开!”随即马蹄声声、羽林摩戛,似有大队人马逼近。
庙内众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以为黑衣人强援来到。王致君、戴保国三两步跨出庙门,一为迎战、二为逃跑,迎面一队人马早已冲进院中,为首的三名将领,甲胄整肃、刀枪銛利,不是别人,却是李纳和赵勃、王升。
李纳昂首阔步跨进小院,首先看到绑在院中的侯希逸,又见王致君、戴保国,并无多少诧异,径直说道:“庙中还有何人?速速清出!”王、戴见他们三人领着三十官兵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唯恐他们抢了功劳,急匆匆说道:“庙中有一女子,正是三少爷所寻之人,被我二人所擒。”一面说,一面拦在庙门口,不叫他们闯入。李纳喝道:“什么女子不女子!你们再不清理庙内闲杂人等,休怪我军法从事!”
正在争执,院门外旌旗猎猎、步履声声,又有三十人马赶到。为首二人,一个须发花白、精神矍铄,身穿重甲、身披褶袍、腰悬宝剑,虽是年事已高,却是气度非凡、英武逼人;另一个却是文臣打扮,头戴官帽、帽翅细长,身穿紫袍、袍色光鲜,腰带上悬着玉璜琼佩。
这二人,显是朝中显贵,来在荒野之中,却并不乘马。他们身后倒是有两匹骏马,俱是金鞍银镫,铜铃发出阵阵脆响,铃铛上的彩穗迎风招展,只是一匹马步履轻健,一匹马却一瘸一拐的,已是老惫。那一文一武携手而行,穿过荆棘、越过土坡,来到这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外。那白发老者回头吩咐随行兵士,将青豆用水泡软,将他的坐骑喂饱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