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轪轻蔑笑道:“焉知双虎不是被我剑气震慑,丧胆奔逃?你编造出这等谎话,有谁能信?”晏适楚道:“王屋山北遇虎之时,你尚且走火入魔、屠戮生灵,当时真可谓面目狰狞、狼狈不堪。再者,这两只猛虎,在深山之中,咬死逍遥谷前来捉我的无数好手,于我大有恩德,我自然念念不忘。南浦云手下的豪杰、头目尚且葬身虎口,你这没有名箓的假道士又怎能敌得过它们?”
眼见一场口舌之争又起,涧石急忙拿话劝开,催促二人及早逃离。三人这才想起,此去军营不远,若追兵赶到,那比双虎更险恶十倍。当下催动马匹,可是三匹马已吓得魂不附体,如何起得身来?安抚良久,这才勉强站立,绝无力气疾驰。三人上马,再也快不起来,顺着山路摸索前行。
涧石说道:“此番大闹军营,侥幸脱身,长安城必然画影图形满城捉拿我们,决计是去不得了。然而王献忠伙同李珙,包藏祸心,要在城外设伏,企图谋害郭令公。晚辈虽然生于鄙野之地,也听闻过郭令公的威名。郭令公之安危,实乃大唐江山社稷之所系,断不可有半点闪失。”
晏适楚听他且行且说,禁不住摇头道:“阴阳交错、五德更替,哪里有铁打的龙椅?如今国势走衰,李家朝廷败征已现,纵使伊尹重生,也难挽回这周天命数。我等乡野闲人,又何必谈论朝纲之事?”
齐玉轪听罢此言,大感逆耳,说道:“你我虽是山间闲云、崖上野鹤,却也不可自甘堕落至此。国家有事,虽三尺孩童,亦知奋发而起,当仁不让于师。涧石小友一片赤诚,甚是可敬,你怎能这般冷语讥嘲?”晏适楚冷笑道:“什么赤胆报国,又什么拯救万民,到头来都不过是追逐名利、玩弄权术。你们要趋附什么郭令公、元宰相,或是要奉承李俶皇帝,只管去吧,休在老夫面前说什么救国救民的大话来。”
语声才毕,山坡上传出一声怒喝:“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说出当今圣上的名讳!”只听铎声敲响,大队士兵从山坡上涌出,截住去路。早有兵士点起火把,将山坡上下照得如同白昼。火光之下,两员将领骑着高头大马立在面前,却是射生将王献忠和王抚。他们身边紧跟着二人,便是韩德存、魏烈功。
齐玉轪更不思索,长剑掣出,喝道:“老夫齐玉轪是也。宦官李辅国即为我所杀。尔等奸佞之辈,若想留命,趁早闪过两旁,为我们让出道路。”王献忠听罢,仰天一笑,说道:“元载老儿蓄养了一条恶狗,半道截杀了李辅国,自以为立了不世之功,每日在天子面前夸说,却从未听说过你是何许人也。你不提此事,没准儿还将你放了,你既跟元载攀扯起关系来,本将军决计不能容饶于你。”
王抚说道:“齐玉轪这名字,我倒略有耳闻,听说那元载也想杀你,你道是与不是?”齐玉轪道:“我为国锄奸,那元载唯恐祸及于身,因此想杀我灭口。”王抚道:“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元载也太脓包了些,到如今也未能将你杀掉,还是我们射生军为他杀人灭口、除了后患。”
陆涧石无心听他们争论,挺马而出,指着王献忠质问:“你们夤夜调兵,意欲何为?难道是设下诡计,要去谋害郭令公?”王献忠听到声音,觉得耳熟,火光之下看到涧石面目,不禁大吃一惊,“咦”了一声,问道:“你囚在水牢之中,如何逃脱至此?”
不待涧石回话,晏适楚也从暗处走出,悠然说道:“你那水牢,如何囚得住真龙?”王献忠、王抚见到晏适楚安然无恙,都惊得呆了,只道是撞见了鬼魅。二人越想越怕,当即挥动火把,下令放箭攒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