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想说什么?”吕廷赐等人一齐问道,“您继续说下去。”
只见蔡贤卿脸上带着几许犹豫,徐徐答道:“我猜陈同袍已在河南一带安插了眼线,侦视着万主事的一举一动,只等我们稍显出筹划新政的迹象,便引以为据,再行添油加醋,以怂恿朝臣与我等为敌,扰乱新政。寄来这封信,或许是一招激将之法,来迫使我们怒火攻心,急于同他撕破脸皮,做出丧失理智的决定。”
叶永甲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看并非如此。出京查访的事情本就是临时起意,事发突然,陈同袍岂能如此迅速地布置好眼线?就算他的耳目遍及天下,也得老老实实地派人跑几趟路,来回传递消息,这都需要时间。”
“其次,陈同袍素来小心谨慎,行计必先考虑再三,无有九分把握,绝不出手。企图用一纸无关痛痒的书信使我们上当,这不似他的风格。倘真如您所说,他定会多措并举,以利为饵,而不是希图侥幸。蔡老想得太复杂了,这不过是陈同袍在向自家党羽表明立场,稳固众心罢了。”
“也许……老朽真的想多了吧。”
正谈话间,忽听堂外脚步阵阵,见明晖光走了进来,神情急迫。
“你有何事?”叶永甲忙问。
“禀报两位大人,”明晖光依次作了遍揖,“方才都省会议,过湘人提出要将二犯送还大理寺,言辞十分激烈,极力请宿相拟奏上书。”
叶、蔡二人听了,脸色倏然都白了,面面厮觑,目光一时呆滞。
“你……当时作何反应?同他争辩了没有?”叶永甲犹豫片刻,接着问道。
明晖光道:“我哪能容他猖狂,直斥他的请求不合情理,罔顾圣命,意图与同僚争利,又互相骂了几句。”
“宿宗善如何说?”
明晖光面露不屑:“那人只有和稀泥的本事,根本指望不上。只令我等停了争吵,他带着湘人的奏本,回去慢慢区处。”
“蔡老,这样看来……你的推测似乎又有几分真了,”叶永甲不安地瞥了蔡贤卿一眼,“陈党怕是准备大举行动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吕廷赐站在一旁,急切相问。
叶永甲便咳嗽两声,将所有人喊到面前,郑重地吩咐道:“第一,切勿落入陈党的圈套,不可轻易与之争斗,只得见招拆招;第二,陈党大抵已知悉我欲行新政,应速差人前往河南,通知万羽之暂且不要行动,待我把朝里的事摆平了再说。”
“叶大人,我对此有一点异议。”一直不言语的崔乙突然站出来。
“讲。”
“过湘人这厮大胆果决,如今他已拟好了文书,必会在数日之内了结此事。就此放任不管,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陈党把奏书交给皇上么?您得知道,我们臣子之间的纠葛,陛下是不会插手的。到时候一旦降下纶音,再怎么争辩也都晚了。”
叶永甲听得这些,简直头痛欲裂,语气变得更重了:“那你说说,什么才算好办法?”
崔乙俯身回答:“叶公应亲自前往中书省,力请宿宗善当场给出答复,不可拖延,若能在众官面前得其首肯,则湘人之谋不施自破。”
叶永甲踌躇不决,转头望了望蔡贤卿,后者亦劝:“和巽的方略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一味避战必不可行,眼下只好如此了。”